曹昂决定了未来一段时间对刘协的态度,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抽刘协一顿,便不再返回安邑,而是折道转向上党郡,支援曹仁、李蒙所部。
曹仁、李蒙二人自进入河东郡之后,便一直在河东郡绥靖地方,发展军队,直到去年方与大战结束后,占据优势的徐州军决定从多个方向牵制袁绍,曹仁便引兵东进,进入上党盆地。
上党郡位于河内、河东、河北、太原四地中间,位置极其重要,只要拿下此地,徐州军便能将战线推到太行山脉一线,居高临下,俯视邺城,袁绍苦心经营的黄河防线到时候也就成了摆设。
曹仁出兵上党,类似于德军绕过马奇诺防线,从阿登山区闪击法国。
袁绍自然不是蠢货,他甚至在曹仁出兵之前,便意识到上党地区的重要性,因此在方与兵败之后,立刻命高干收缩防线,退守上党郡。
高干虽然是袁绍的外甥,但他本身确实有能力,当初袁绍入主冀州,也是立下大功。以他的能力,再加上上党盆地天险地形,要守住此地并不困难。
可是方与之战,袁绍损失了大量的精锐部队,虽然之后迅速扩军,可尽是新兵,战力并不强。为了建设他所谓的黄河防线,袁绍只得从其他战线抽调兵力,最后高干在并州只剩下不到三万军队。就这点人马,高干还要分出一部军队守太原和雁门二郡,在上党方向的军队自然便不足。
曹仁受命东进之后,便和李蒙率领一万五千人,从临汾出发,一路向东,赶到端氏。
端氏是上党盆地的西大门,也是壶关的西侧屏障。曹仁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到达此处,也多亏了古人为了防止地方割据,人为地将郡县进行分割,以至于当前端氏不隶属于上党郡,反而隶属于河东郡。
高干眼看曹仁到了端氏,立刻派兵来抢,双方在此相遇激战。
高干能力虽不差,可单论指挥水平,自比不过曹仁,再加上曹仁占据优势地形,于是被曹仁击败。
首战兵败的高干企图拒守高平关拒敌,可根本挡不住攻势迅猛的曹仁。
曹仁连战连捷,先后破空仓岭、高平关、光狼城、泫氏城(今山西高平市),双方隔泫水(今山西省丹河)而对峙。
之后双方便陷入了相持阶段。
曹仁虽然打的凶猛,可高干这边,以水宽谷深的泫水为依托,屯兵于山上,身后又是长子城,居高临下,占据地利。
这种地形优势已经不是指挥官的能力可轻易弥补的。
数月之间,双方在泫水两岸血战数场,伤亡俱是极大。尤其是徐州军这边,曹仁甚至有些骑虎难下了。
现在攻不进,撤不敢撤。
若是选择回撤,那端氏、泫氏等地肯定保不住,如此便让高干全据了上党盆地,关上了西面的大门。到时候高干屯兵上党,时刻袭扰河东郡,那这仗更没法打了。
摆在曹仁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无论如何也得拿下上党。
这也是之前曹仁面对天子求援都没有出兵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在上党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曹昂之前也知道上党的重要性,可是腾不出手来。现在有机会了,自然是要在此要害处捅袁绍一刀。
若是能占领上党,接下来的北伐也好打了。
曹昂刚到端氏,东郡传来急报。袁绍召集了乌桓、鲜卑骑兵,又集中数万主力,猛攻青州。
曹昂有些吃惊,老丈人这是要抢先出手,打乱自己的布局吗?
没想到老丈人这么勇啊。
对于突然打响的大战,曹昂一瞬间便下定决心,提前北伐,将计划八月份开战的时间提前到现在。
其实这一场仗该准备都准备了。军队休整了数月,枕戈待发。而粮食虽然永远不够吃,可是勒勒裤腰带,徐州还打得起这一仗。
虽然还是被动反击,但这一次袁绍突袭的威力远不如之前。
黔驴技穷矣。
面对袁绍的重点进攻方向,曹昂并不准备调整自己的布局,既然袁绍想打青州,那就让他打去,哪怕青州丢了,也要不了命。而自己还是从预定的黎阳方向破局。
只要黎阳一破,兵临邺城,这仗就胜了一半。
攻破邺城的政治意义远比占领三个郡,五个郡都重要。
曹昂不相信,自己占领邺城之后,还有人会为了袁家殉葬。世家大族、豪强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在一个注定失败的人身上做太多的投资。
曹昂到了光狼城,从东郡送来的消息又到了,还是一连三封。
这一次并不是战报,而是曹操给曹昂的家书,要求曹昂速速返回东郡,主持北伐平冀大战的。
曹操似乎担心二人不回,特意写了三封信,以示事态紧急。
曹昂理解曹操的心思,上一次指挥方与大战,就让他胡思乱想,今日再让他指挥北伐,只怕父亲要睡不着觉了。
曹昂将信放下,向一旁的步骘问道:“子山,你觉得我该返回东郡吗?”
步骘或许心中早有心思,立刻回道:“主公是不败战神,北伐之事,唯有主公亲自指挥,才会让将士安心。”
曹昂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子山就打着我的大纛,赶往东郡。”
步骘一愣,还能这么安排。
“兖州诸事,早就已经安排妥当,按部就班便是。既然将士们需要我,那我的旗帜在,我便与他们同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命我父打着我的旗号,率领天武军和兖州郡兵,从苍亭渡河,做出北上包抄冀州军的举动;命典韦率虎威军、千牛军从黎阳北上;命黄忠率金吾军沿黄河向东,做出救援青州的姿态。”
此事很显然跟步骘想得不一样,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曹昂喜欢用这些年轻的记室,聪明,能干,关键是还听话。
步骘拟完谕令,让曹昂过目。
曹昂看了一眼,便让步骘发出。
“是不是还在考虑我要去哪里?”
步骘点点头。
曹昂笑道:“收了我的旗帜,咱们继续前往泫氏前线,这一次,我要给我那个老丈人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