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虽然料到自己的搅动会让天下局势更乱,可也没想到,局面会乱的如此复杂。
此时曹昂巴不得袁绍能拥立新君,甚至袁术、刘岱等人多立几个皇帝更好,因此他本着充分发挥“搅屎棍”能力的原则,明面上再次请刘虞为监国,私底下又表示对袁绍的支持,同时又派人联络刘表、刘岱、刘虞、袁术等人,表示对刘协身份的承认,反正怎么搅和怎么来,怎么让各方闹腾怎么来。
而初平二年,就在这种混乱局势下,拉开了序幕。
开年头一遭,朝廷大赦天下。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根本没人搭理。此时的各州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汉疆土,可一个个早成了独立势力,不仅不遵王命,甚至断了供奉。
就像在徐州,曹昂还指望着徐州的犯人进行劳动改造呢,别说一道诏书,就是刘协亲来,曹昂也不会同意的。
翻过年后,日子过得越发快了起来。此时的曹昂,离着出孝也没有多久了。曹昂计划着五六月份,他这孝期一出,便准备对江东四郡动手。
拿下江东,退可自守东南,进可逐鹿中原,才算是真正的进退无虑。
徐州数万大军歇了整整一年,此时正是兵精粮足。江东虽然混乱,却无强大势力,正是入主之良机。
不过曹昂尚未来得及动手,羊毅给曹昂送信一封,他已经到了泰山郡了,请求接应。曹昂大喜,立刻要亲自去迎接。
之前远悬在并州的羊毅,是一支孤军。
曹昂虽然准备以徐州为根基,争霸天下,但其实并不愿动羊毅所部。毕竟北方胡虏一再南侵,而屯于西河郡、上郡等地的羊毅所部,乃是北方最后的屏障。
尤其是羊毅所部,以及南匈奴、五原汉民,三方呼应,可稳稳守住汉家在北面最后一道防线。
只是事不遂人愿。
羊毅所部是北方屏障,可对于身在洛阳的董卓,却是一道枷锁。
羊毅所部的位置很特殊,从上郡南下,可直趋关中;从西河郡南下,又可直趋河东郡。无论走那一路,都能直插董卓的后心。
对于这种结果,董卓当然不能接受。尤其是诸侯联合讨董之后,可能让他腹背受敌的羊毅所部,就更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了。
当然羊毅是大汉朝廷封的使匈奴中郎将,又有曹昂为后台,董卓也不能对其轻易动手。
于是董卓一面令牛辅率部,屯驻河东郡,一边又调上郡太守田丰为右扶风,以老将夏育为上郡太守。
历史上牛辅也屯驻在河东,不过当时牛辅的敌人是白波军和南匈奴,而牛辅被打的大败,一直没站稳脚跟。
可现在曹昂替牛辅解决了这两个敌人,牛辅于是一路顺遂地进入河东,并屯兵永安(治今山西省霍州市),将刀抵在西河郡的腰处。
上郡这边,田丰控制地盘并不大,只有南部几县,手中兵力也有限。而夏育的到来,让他不得不交出控制的地盘,除非田丰要造反。
夏育其实并不愿前来上郡,他很清楚,这是董卓对曹昂伸出的一刀,他则成了行刀之人。此举必然影响他和曹昂的关系。
但是夏育也没有办法。
一方面董卓是凉州新贵的代表,是段颎势力的延伸,夏育身为凉州武将的领袖,不得不支持董卓。哪怕夏育不愿意,他身后的力量,也会让他愿意。
而另一方面,夏育也希望通过董卓,重新崛起。
夏育蹉跎这么多年,起起伏伏,几经波折,虽然年纪已不小了,可他的野心却从未小过。
董卓许他,若能平定羊毅,便给他一个重号将军的位置。
夏育做了几年护羌校尉,又做了几年安定郡太守,已经看不到崛起的希望了。而董卓许他的这个重号将军,于他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夏育相信,只要他抓住,一切一定会不一样的。
夏育接收上郡很平静。说是上郡其实就是上郡南部四个县,不到两万人口。他知道田丰是曹昂的心腹,因此对他很礼敬。
而田丰面对朝廷挥出的这一刀,满腔的悲愤与不甘,他答应过君侯,要为大汉好好经营上郡,可今日却要失言。
田丰虽然无法违背朝廷的命令,不甘地交出上郡,可素来性格刚烈的他也不愿去做那右扶风,于是辞官回乡去了。
田丰一走,位于肤施的张辽面临的局面也越来越严峻。
虽然夏育还没有对张辽动手,但只是时间问题。
去年四月,董卓又任命并州刺史裴茂为尚书,以长史刘靖为并州刺史,同时表麾下将领王曜为西河郡太守,对羊毅图穷匕见。
按道理来说,裴茂这个并州刺史,坐拥一州,完全可以不顾董卓的命令,赖在太原郡不离任。
实际上关东造反的众人,董卓已经全部免职,任命了新的刺史、太守,可根本没用。
不过并州不一样。
董卓起家之地便是并州,本来就有很深的关系。之前董卓任命王允为司徒,总领朝政,算是和并州世家大族完成了结盟。
并州世家很特殊,因为位置原因,即能算关东士族,又能算关西士族。董卓要对抗关东士大夫,自然要拉拢这群人。
于是裴茂在太原面对的局面便是内有并州世家大族相逼,外有牛辅河东军主力相威胁。裴茂本身实力又不足,权衡之下,只得弃了并州刺史的位置。
裴茂一卸任,羊毅所面对的威胁便更大了。
无论是西河郡还是上郡,都是穷困之地,尤其是西河郡,尽是山区,很难做到粮食自足。所以羊毅在西河郡立足,一方面靠五原郡支援,一方面靠太原郡支援。
五原郡等地,家底尚薄,能给西河郡提供的资源有限,因此太原郡支援的粮食、军械等物资,便极为重要了。
现在刘靖上任并州刺史,卡住了羊毅的物资补充,使得羊毅的外部支援几乎要断绝。
董卓已经将绞绳套到羊毅的脖子上,只等着一步一步拉紧。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下,羊毅终于不得不作出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