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莫倾城,姬洛瑶的情绪也开始不稳定,脑海中不断有记忆涌现,林澈送她的九心海棠,被她觉得碍眼,随手扔了,还故意弄了元力化了一束,让林澈误以为她很喜欢。
她记得林澈有一次在窗沿边,看到这朵九心海棠的时候,高兴了好久,自以为终于得到姬洛瑶的认可。
那段时间林澈经常往姬洛瑶哪儿跑,各种品质珍稀的天材地宝,最终烦得姬洛瑶忍无可忍问林澈,为什么天天烦她,拿劣质的天材地宝伪装成高阶的珍品有意思吗?
还随手将那束放在花瓶中,由元力所化的九心海棠,直接散成元气重归于天地。
当时她的做法,几乎让林澈窒息,无论他送出什么样的珍品,都不被信任,也不被喜欢,曾经的林澈是那样的卑微。
而姬洛瑶当时见到林澈的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内心非但没有半点自责、愧疚,反而暗自窃喜,认为总算摆脱林澈这个烦人精了。
给予林澈最致命打击的,不是姬洛瑶的恶劣态度,而是他时临走的那句话,姬洛瑶的那句话,“走远点,别污染了我这里的空气。”
林澈这才明白,原来厌恶一个人到极致,连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能感到浑身不适。
那一天林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住处的,他把象征着纯洁的九心海棠送给了他最敬爱的大师姐,看着一直留在着九心海棠,林澈满心欢喜。
以为终于打动了师姐的那颗心,谁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付出,他甚至连每天供每个人呼吸的空气都比不上,他是有多么的卑微。
而姬洛瑶,像得了失心疯,跪趴在地上,以泪洗面。
无声的抽泣,默默的流泪。
“师弟,对不起,我……”
姬洛瑶哽咽的声音响起,
把头深深埋在地上,这段缺失的记忆,突破了她内心最后的防线,打破了她一丁点儿的美好幻想。
南宫明月、柳若璃脑海中也是同样的场景,在最冰冷、最黑暗的夜里,刚同妖兽以命相搏,侥幸保住一条小命,依靠着心中对几位师姐的执念,勉强支撑他拖着疲惫不堪的重伤之躯。
以为能够得到师姐们的一丝怜悯,或是可怜,那怕是一句冷漠得几乎没有感情的关心问候也好,可结果呢?
没有!那怕一个字也没有,浑身染血,气息虚弱的他,两眼抹黑的躺在冰冷潮湿的杂役柴房。
半掩的门扉,外面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破旧的柴房里下着小雨,地上的稻草都被浸湿了,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臭味儿。
身形瘦弱的林澈感觉身体一阵冰冷刺骨,他将身体蜷缩在角落。
不时有匹练的银芒伴随着炸响的惊雷,掠过柴房的天棚。
一座奢华的宫殿长廊上,南宫明月、柳若璃欣赏着漫天夜雨。
彼此之间谈笑,话语让觉得刺骨,绝情。
“你看林澈的样子像不像一条落水狗?”
“明月师姐,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林澈万一死了,我们不好向大师姐交代。”
都到这一步,柳若璃都没有一丝对林澈的同情之心。
只是担心把人搞死了,不好交差。
南宫明月的话,更是令人心寒,“交代?你想多了,紫霄峰上有谁关心在乎他的死活?我只是怕他的血污了我的眼睛。”
记忆中南宫明月,竟是如此的陌生。
退出记忆中的南宫明月,捂住胸口,大口口的在地上喘着粗气,差点喘不过气,那种无声的疼痛,几乎不能呼吸。
南宫明月突如其来的症状,把包括安妙依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是你,秦问天是你的幻境对不对?我没有那样对待过师弟,你故意伪造,想用来离间我跟师弟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她不愿意,不敢去面对,哪个记忆之中,视生命如草芥,师弟身负重伤倒在她面前,她能够无动于衷,甚至还能谈笑风生。
这样真的是她吗?如此陌生,而且她都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些事。
然而最绝望的人,最痛心的人,不是南宫明月,另有其人。
叶璃,她的道心彻底崩溃,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当着林澈的面,用短匕刺向心窝,膝盖一弯,扑通跪倒在血泊中。
她记忆中对林澈干的事,足够她死上八百次。
天底下怎会有她这种恶毒的女人,对待自己的徒弟,如此残忍、血腥。
林澈被困在禁制内,粗糙树皮状的面具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迷茫了,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难道之前师尊、师姐对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刚才脑海中浮现的那段记忆,才是她们的真面目,可她们究竟为什么要如此伪装自己?
到底有什么目的?图什么?还有此刻跪在他面前,用短匕狠狠刺入心窝,鲜血浸透衣襟,嘴角留着一抹笑,似乎对内心自己的释然,又似乎好像什么都不是。
跪在血泊中,喘着粗气,流下无声的泪,但叶璃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澈儿,师尊欠你的下辈子也还不清了,师尊不求你能原谅过去,师尊所犯下的错,只求你能够给师尊一个痛快,让师尊解脱,能死在你手里,师尊也无憾了。”
叶璃的话,让林澈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就在他刚回忆起过去,与叶璃的点点滴滴,忘情咒就开始发作。
疼得他死去活来,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面,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可想而知他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咬着牙,不吭声。
他那痛苦的表情,让血泊中的叶璃,心都绞在一起,努力的别过头,不让林澈看见她落泪的模样。
为什么天道要这样惩罚林澈!
明明林澈什么都没做错,做错的是她们,该死的也是她们,可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公。
将所有一切都让林澈一个人承担,让她们永远活在愧疚中。
“澈儿,你要爱惜自己师尊走了,以后要好好的活着,欠你的师尊下辈子再做牛做马还你。”
说完,叶璃闭上双眼,握住匕首的手微微用力,再次朝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