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霁脚步一顿,提着行李的手紧了紧,侧眸深深地看向少年,嗓音有些低哑地道:“只有你一人。”
“……”容沅的嬉皮笑脸倏地收敛,随之,他扬了扬眉,道:“那我挺荣幸?”
男人眼眸微微垂了垂,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少年说这样的话他的心里感觉挺不是滋味的。
“不是荣幸。”
男人认真地看着少年,继续说道:“是应该的。”
容沅怔了怔,随之笑了笑:“我们又不是什么必须互相帮忙的关系,而且哪有长官应该给新生提行李的。”
少年状似无意地提醒他们已经解除婚约的事情,临霁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想到和少年不再是亲密的未婚夫夫关系,嘴里的苦意一直蔓延到胸口,搅得他连说话都觉得有些艰难。
一直到将行李放到少年的房间,临霁都没能从那阵苦意中缓过来。
容沅没有理会男人此时是什么想法,他正兴致盎然地参观起自己以后住宿的房间。
“我住的地方好像有点太好了?”
临霁心神微敛,正想解释什么,一道热情奔放的声音插入进来:“哎呀呀,容少,我们一起住诶!我们这可是高级宿舍,一般人还住不进来呢。”
进来的是中二少年知一,他犹如一阵风飞快地卷到容沅身边,眼睛发着光地看着容沅,显然十分满意自己的新舍友。
容沅挑了挑眉:“原来是你特意跟我一个宿舍。”
“对啊对啊,我让我老爹帮忙调整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容沅无所谓地笑了笑:“还好。”
一旁,临霁黑眸冷飕飕地看着知一,有种想要将对方扔出去的冲动。
知一只觉得脖子好像有点凉凉的,他摸了摸脖子,道:“怎么感觉里面的空气有点冷,是不是空调开得大了点?”
“没有开空调。”容沅懒洋洋地说道。
“啊这样吗?那可能是我感觉出错了。”知一又摸了摸脖子,还是觉得有点凉。
于是,知一忍不住转而问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上将大人,你觉得凉不凉?”
临霁冷冷地看着他,话语仿佛从牙缝中蹦出来一般道:“并、无。”
“噫——上将大人,我怎么觉得你身上阵阵凉风。”知一有些奇异地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然后自顾自地感觉了一下,点点头:“好像真的是从你身上发出的凉气,上将大人,你是不是感冒了体温不对劲,要不你出去外面晒晒太阳,我跟容少沟通沟通舍友之情。”
听言,临霁一贯沉稳的神色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他咬着牙气笑了:“你的话太多了。”
“……”知一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上将大人,他小心翼翼地道:“上将大人,是我不小心又说错了什么话吗?你别告诉我老爹,我不想挨揍。”
临霁黑眸眯起了一抹诡异的神色,道:“放心,元帅不会揍你。”
“呼,那就好……”知一松了一口气。
“但我会。”
咬牙切齿的字眼刚落下,知一只觉得身体被什么力量给凌空卷起,然后他整个人便被轻飘飘地抛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知一的惊叫声越来越远,最后好像落在那处草坪上,噗通一声,再无声音。
容沅无声地眨了眨眼,先是看了看门外,庭院那边柔软的草皮上,知一正呈大字大字趴着一动不动,好像被吓晕过去了。
忍了忍,他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地扬起了嘴角。
“上将大人,你这么打击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知一是元帅之子,临霁下手必然知道轻重,他并不担心知一会受伤。
临霁抬起长腿一扫门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太聒噪了。”男人嗓音四平八稳的,听不出半分的歉疚。
“你看看可喜欢这里,还是说想要换个宿舍,我可以……”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少年便婉拒道:“不用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知一小朋友人是爱热闹了点,但是有一腔热情真心,我并不讨厌他。”
男人默了默,有些郁闷地轻应道:“……那好。”
“好了,我先收拾一下东西,谢谢上将大人送我过来,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您去忙吧。”
少年打开房门,客客气气地恭送道。
看着少年客气的态度,男人心头那股郁闷又浓重了不少。
但是,他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再继续留下来,只能在少年笑盈盈恭送的目光之下离开。
……
晚间,军部最高办公层。
元帅将签了字的文件合上,然后抬头看着笔直站在桌前的年轻上将。
“怎么还在这?还有什么事?”
临霁犹豫了一下才清了清喉咙道:“元帅怎么把知一也安排进来了?他并不适合呆在机甲队。”
元帅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事儿,知一对机甲维修十分有天赋,是经过考核进来的,我看他提起容小少爷的时候颇为欣赏,又观容小少爷住的房间是两房,正好知一住进去可以跟他当舍友,两个少年也许可以在战斗的时候合作一番。”
临霁神色一滞,暗暗吸一口气缓下心头升起的不甘,道:“……知一既然是机甲维修,那便应该住在维修成员的宿舍。”
元帅挑了挑眉,道:“我以为这并不影响新学员什么。”继而,想到什么,元帅的目光变得颇有些意味深长,问道:“是你对容小少爷所住的宿舍有其他安排?按照道理说以他作为新入伍的战士并不应该住高级宿舍,但我看那房间是你安排的,怎么,你是又安排了其他成员?”
在元帅几乎是看穿什么的眼神之下,临霁有些狼狈地转开视线。
暗暗咬了咬牙,临霁竭力稳住声调道:“既然元帅已经安排妥当,那便这样吧。”
“既然没有异议,那你便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给新生做特训吗。”元帅摆摆手将年轻上将打发出去。
临霁无奈深吸一口气,然后挺直腰杆敬了个礼:“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