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眼底浮现危险的神色,手中的玄影剑隐隐发出想要杀过去的剑鸣,而墨临手中的玄清剑也酝酿着锋芒,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的架势。
容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们到底玩够了没?自己打自己很好玩吗?”
闻言,两把剑的战意仿佛瞬间蔫吧了下去,在各自主人的手中缓缓消失,两人同时看向他。神色莫名一致地有些不知所措。
对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容沅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又无语。
“徒儿,为师……”墨临沉吟着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容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有气无力地问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师尊?”
“……为师修无情道,所以……”墨临本想解释,忽然又停了下来,他眉宇微微皱了起来,竟感觉不那么想让小徒弟知道自己是无情之人。
无名嗤笑一声,感应到了墨临此时的心境,他幸灾乐祸地戳穿道:“我是他为了修成无情道而剖出来的七情六欲,所以,徒儿宝贝,你以后别跟他,他就是没有感情的臭石头,他不会疼人,跟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原来七情六欲的分神。
“徒儿,莫要听他的。”墨临的眸光隐约浮现几分紧张地看着小徒弟。
容沅没好气地目光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之间来回了一遍,然后头疼揉了揉眉心,道:“我听谁的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一个人?你们谁失了谁都不完整,为什么不干脆融合算了。”
“……”
这一次,两人难得地一起静默了。
容沅敏锐地捕捉到他们躲闪的目光,他微微眯起眼睛,“两位师尊想瞒着徒儿什么?”
“没什么。”两人竟同时开口说了一样的话。
容沅眼角转过一丝锐利,看来有猫腻啊,而且肯定是大猫腻。
“既然师尊说没什么那便没什么吧。”容沅很干脆地接受了他们拐弯抹角拒绝解释的意图,反正他不急,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那徒儿就先回去吃饭了,师尊如果还要继续打的话请离远一点,免得动静太大影响徒儿吃饭。”
什么事能比干饭人去干饭重要?
撇下话,容沅便自顾自地跑下去了。
只是,他才刚跑几步,左右手臂便被人握住,然后身体整个悬空,就这么被提溜着下山。
“诶诶!你们过分了啊……”
玄清峰顶上,传来小徒弟清脆如玉石击落的声音,伴随着灵鸟的鸣叫,竟无端地让人感到热闹的勃勃生机。
……
入夜,月凉如水,林间树影婆娑摇曳,映照在底下一湾温泉上,波光绰影粼粼。
“唔!”一声疼痛的呻吟低低响起,打破了这一片的静谧。
容沅被定身在洗髓的泉水之中,水面浮着各种灵丹妙药,药香阵阵弥漫开来,伴随着氤氲水雾萦绕在这一方天地里。
此时此刻,这是容沅脑海里唯一的感觉就是身体像是割裂开来一样,冷热交替,一会儿犹如火山爆发,体内的筋骨在层层爆裂,一会儿又似是被埋入了冰雪之下,冷得刺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撕裂般的痛感越来越剧烈,他紧咬着的牙关开始颤抖起来,“疼……师尊,好疼……”
岸边上,墨临和无名静静地站着,看似冷静,眼睛一瞬不瞬地旁观着药泉中的小徒弟颤抖着一声声地喊疼,看似冷静,实则眼中却暗沉得像是压抑了万丈深渊。
“徒儿乖,很快便好。”墨临轻轻地说道,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得手背青筋突起。
无名眼睛隐约瞪红了,“光说有什么用,你个硬石头,沅沅还这么小,你何必这么着急让他洗髓锻体,又不是护不住一个徒儿!”
墨临眉头微蹙,还没回应,便听到“哗啦!”一声泉水激荡声响,无名已经进入了泉中。
他神色一变,低叱:“不可打断!”
情急之下,墨临直接化作一道紫白色的光芒没入了无名的身体里。
无名只觉得灵台瞬间恍惚了起来,他咬牙勉强维持住清明,道:“墨临,你滚开,休想控制本座!”
“此时感情用事只会坏事,徒儿此番已经进行到淬体后期,你想让他前功尽弃吗?”墨临嗓音紧绷着,情绪明显也在压抑。
“……”无名愣了一下,看着小徒弟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头针扎一样疼。
就在他犹豫的这瞬间,墨临直接将他的神识给困入了黑暗之中,无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已经吃了,只能不甘地暂时陷入了沉睡。
这瞬间,墨临只觉得一股不受控制的情绪席卷了他的理智,心疼,不舍,想反悔……各种情感有人泄洪一样排山倒海而来,让他措手不及,无法抵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之后,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青年,心里那股不舍的情绪越发强烈地叫嚣着。
明知不该,他却克制不住地伸手将人轻轻拢入怀中,哑声低喃:“沅沅……”
陷入冰火两重天的青年感觉到熟悉温暖的气息包围,他在无意识中委屈地控诉道:“疼……”
“乖,为师在这里。”男人心疼得亲了亲青年头顶的发丝,感觉到青年此时连发丝都是冰的,他将人更加抱紧,用自己的体温为他缓解冰冷。
淬体过程中,不能使用法力干扰,只能靠本人自己硬抗。
肉体撕裂一样的痛楚还在继续,撕扯着青年的意识,让他只剩下喊疼的本能。
“傅哥哥……好疼啊……”
墨临浑身一僵,黑眸掠过一丝杀意,很快地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偏执占有欲。
“沅沅乖,那个男人不好,不要他了,以后师尊会更疼你,所以,只要师尊一人,好吗?”男人低低地轻喃,嗓音压抑而又沙哑。
青年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下意识地轻轻唤:“师尊……”
“嗯,我在。”墨临又亲了亲怀里的青年,这一次,亲吻落在额头上,很轻,却很珍重。
“师尊……”青年又唤,像是却寻求安慰,又像是只想确定男人在他的身边。
“嗯,我在。”
一遍又一遍,不管青年唤他多少次,都能够得到清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