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社食堂里赶回来,已经是晌午。
陆星辰却不在,饭桌上的几道菜,估计是随便扒了几口,用一个红色的塑料盖子罩着。
这家伙,可能是突然有事出去了。
果然,坐了没多久,陆星辰一脸着急的样子回来了。
“我奶奶病危,刚收了电报,叫我回去看她最后一眼。”陆星辰说着,眼眶有点红润。
苏晴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个奶奶。
“你可以陪我回去吗?我奶奶要见见你。”陆星辰眼神中带着渴望,生怕苏晴不同意,毕竟他俩是假夫妻。
苏晴还在气头上,转过了身去,不予理会。
陆星辰以为她不同意,一下子急了,“我从小是由奶奶带大的,她是我这一生最亲的人,求你一起,好吗?”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满脸真诚,苏晴只好点了点头。
见他着急,便开始收拾起了饭桌上的剩菜。
把娘家送来的红糖和麦乳精全部放到了行李袋,既然同意去夫家,这些礼数,苏晴不会落下。
同时还准备了药品,纱布,因为陆星辰的伤口还没完全好,需要定期换药。
行李收拾好后,苏晴去把苏宇叫来,让他开车送到牛岭镇,再转乘中巴车。
陆星辰的伤还没完全好,行动不太方便,二人把行李放在候车室,由陆星辰照看。
苏晴挤在队伍里买票。
在排队的时候,苏晴遇见了一个熟人。
是上次上门想给苏瑶说媒的媒婆张婶。
“张婶,你怎么也在排队买票,这是要去哪里呀?”苏晴认出了,随口问了句,算是打了招呼。
张婶回头一看,才认清是谁,“苏晴呀,你来了就好,我急着要去方便,刚好你在我后面,帮我占占位,我去去就来。”
张婶回来的时候,苏晴刚排到售票窗前,便把位置让给了张婶。
见几婶也买了去岭西县的车票,“这么巧呀,你也要去岭西县呀?”
人太多太拥挤,张婶已随人流往前面涌去了。
苏晴买了两张票。
提前二十分钟登车,苏晴才发现车票上没有座位号,她看到上一个班次的,都是争抢着上车,便和陆星辰说了几句。
自己便一个人挤在了队伍里,她虽然是个女孩,但也有一米六八,本身练过柔道,心想争个座位应该不是难事。
在众人争相挤上车的过程中,苏晴留意到一个卷发的男青年,大白天戴着帽子和口罩,动作鬼鬼祟祟的,这引起了苏晴的注意。
正如苏晴所猜测的一样,这个卷毛青年,正是个小偷。
从他的着装和动作上看,应该是一个惯犯。
她看到他用刀片和镊子,对前面的一个女人的背包一顿操作,得手后马上飞快地离开了。
因为离得远,现场又太吵,苏晴只能让那卷毛溜走了。
苏晴动作很快,在中巴车中间部位找到了两个座位。
有一名站在旁边乘客,想挤过去坐到那个空位,却被苏晴回绝了。
没过多久,陆星辰在司机的帮助下,在车底下放好了行李,上了车,入了座。
看到陆星辰双手拄着拐杖,刚才想占座的人,主动往旁边让出了路来,好让陆星辰更容易通过。
今天的天气非常酷热,车上也没有安装空调,只靠头顶的几把小风扇,在这下午两点,太阳最毒的时候,那么多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真的非常不舒服。
从牛岭镇到岭西县城,途经西屏山,然后南下,翻过鹰岭峰,才到岭西县城。
就这样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车子才行驶到了岭西县的地界。
下车的时候,人群还是保持着极度拥挤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吸取刚才的经验,苏晴多加留意。
果真如她所料,又有人对苏晴前面的一名年轻女子动手了。
苏晴使尽全身的力挤了过去。
在那扒手实施偷盗的同时,苏晴在关键时候出手,人赃并获,一把抓住那人左手的拇指,用力一掰。
那人生痛,扭曲着身体,看到对方是个女的,本想发作反击,苏晴却拧的力度又加大了许多。
那人痛得嗷嗷乱叫。
“拿出来。”苏晴手中一用力,那男的,便把从前面女孩背包里偷的钱包取了了出来。
“小姐,这是你的吧。”苏晴拿着钱包,用手轻拍了下前面的女孩。
那女孩定睛一看,连连点头,“对,正是我的,里面有些钱和粮票。还有我们家的一把钥匙。”
苏晴翻了翻,正如她所说,钱包里真的有一把钥匙,便将钱包物归原主。
“谢了。”那女孩只说了两个字,便随拥挤的人群走远了。
出了车站。
苏晴见陆星辰走了一段挺长的距离,但问他要不要休息方便一下,陆星辰回复说暂时不需要。
在车站门口拦了辆三轮车,再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坑口村。
在进村的榕树下,有几个妇人正在洗衣服。
“这就是陆星辰吧,他身后那女的应该是他新娶的乡下妹。不过别说,她还挺漂亮的。”
“这年头,漂亮顶饭吃呀!听说是个好吃懒作的主。
“说是这个女的,用美色勾引,陆星辰中了她的圈套。”
“她们俩早就感情不和,至今还没圆房,不久前还在村里当众闹过假结婚。”
“她们假结婚,还不是为了堵住全村人的嘴。”
……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还冷嘲热讽。
苏晴对这些流言蜚语,置之不理,一到地,便跟随陆星辰第一时间进屋看望奶奶去了。
陆星辰的奶奶,在同辈排行第六,外人尊称为六婆。
此时,六婆平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只有呼吸带动身体有节奏的起伏,才知是个活物。
苏晴看了看六婆的症状,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病人正在发烧中,觉得非常像父亲早年讲述过的疟疾。
六婆似乎觉察到有人来了,便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人扶她坐起来,“星辰,是你回来了吗?你过来,让奶奶摸摸你的脸。“
或许老人此刻在心里只掂记着这个孙子。
不会是回光反照吧,苏晴感觉到了莫名的担忧。
果然,从六婆的口中,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来,“你们必须离婚,否则我死不瞑目。“老人胡言乱语,像中了邪一样。
看年龄,苏晴这老婆子估计有七十多岁了,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像是一阵风都能刮跑了一样。
李铁军的大儿子李卫民的妻子,白兰芳指着一大早就出去鬼混,现在刚回来的儿子李建华狠狠骂道:“叫你现在才回来,一天到晚死哪里去了,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对家庭没点贡献,就知道吃吃吃!”
苏晴听得出,这婆娘是在指槡骂槐呢。
逼迫离婚,在老人面前编造苏晴的坏话,肯定是这姓白婆娘的一手操办的。
苏晴进入到家门,就对这白兰芳没有一点好印象。
估计是这姓白的,以奶奶病重为诱饵,引诱陆星辰带媳妇回家,或许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在苏晴寻思着如何应付的时候,陆星辰发现了奶奶的异状。
“奶奶,奶奶!”际星辰连声呼喊。
说话间,老人病情突然加重,身体痉挛,蜷缩成一团,看来情况不妙,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