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风准备的节目,其实也很不简单。
语文课本有,名字就叫《口技》。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夫叱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未几,夫齁声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口技这门手艺,自古一直都有传承。
但在经史子集当道的环境下,毕竟属于雕虫小技,上不得什么台面。
所以直接落于文字记载的地方,着实少得可怜。
这篇短短《口技》小文,已然算是文字用墨很多的了。
而且它的描述,也确实将口技这门手艺的精髓,都活灵活现的体现出来了。
唐云风在很早的时候,就盯上了它。
那时,他的技法已经入门,但一直缺少完整的表演作品。
知名度最高的《口技》,就成了他的首选。
然后一点一点的打磨,完善,到现在终于基本成熟。
哦,顺便提一嘴。
唐云风之前还托门路广的于慊,帮他找到了《口技》的原文旧版。
里面的内容,比课文上的,差不多多了得有三分之一。
不过……就是……呃,有些不太合适。
主要是描述俩夫妻半夜醒来,一时没了睡意,然后嗯嗯啊啊,啪啪啪啪。
整个过程,男男女女的各种反应、声音、话语,甚至连木床吱呀吱呀的声音都有。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他要敢在台上表演这个,别说成五爷和郭德刚,连师娘王慧都保证得打死他。
跟着课文走,那就没问题了。
毕竟祖国的花朵,都没半点被教坏。
此刻大朋一听,也很惊喜:“课文上的口技啊?”
“对呀,这肯定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这个好,只要上过学的人都学过,有听众基础。嗯,我看回头要不要再配上一段朗诵什么的。”
“您说了算,这方面我不懂,我就会口技。”
“行行行,你只管表演口技部分,其他的我看着办,你都甭管。”
“那就开始吧,后面还得录评书呢。”
“行,小刘,通知录音师就位,马上开始。”
“诶。”
录音室内短暂忙碌,众人各就各位。
这会儿围观的人倒是都已经散去,只剩下节目组几个自己人。
唐云风之前录过几次歌曲,对这种环境也非常熟悉。
当下走进去,把门一关,稍作准备,便开始录制。
有师父打样,他也不想落后太多。
于是,十分精神打起十二分,很是卖了大力气。
录制过程也很顺利,甚至对于结果,唐云风也很满意。
只是啊。
成五爷一出手就是王炸,把众人的品味吊得太高。
与此相比,他再卖力气,都显得有些软绵无力,后劲不足。
至少,小刘同志就没再眼冒花花。
但大朋很满意。
成五爷技艺是高超,但段位太高,年纪也太高,能来一回已然难得,那之后呢?
做节目可是年年月月日日,一期接着一期的持久战。
所以相对之下,正当年轻,又潜力无限的唐云风,显然更适合长久合作。
有郭德刚这层关系在,再跟他本人处好交情,以后这个口也好开。
当下,对唐云风话说的很客气,很真诚。
唐云风无所谓,简单回应完,便问道:“评书还得多久能录?这边忙完,我还得送我师父回去,他住在郊区,今天也有点累,我想让他早点休息?”
“呃,这个可能得等一会儿。”
大朋有些为难的解释道:“我们台里有专门的棚,用来录制评书这类的节目,不过现在被占用了。”
“您还请了其他评书艺人啊?”唐云风好奇的问道。
大朋摇头道:“不是我请的,是我们台里请的。台里跟单田方老师接触好久,终于达成了合作,最近一直在录制单老师的《老店风云》。”
唐云风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顿时嗡的一下。
“单老现在在你们这里录评书?”
“啊,对呀,你认识啊?”
“说评书的,谁不认识单老啊?但他不认识我啊。”
大朋无语的翻了下白眼,天是这么聊的吗?
唐云风可不管他啥反应,直接拉住他的手:“康老师,您能不能带我去瞅瞅。以前只在收音机听过,可从来没听过现场版的呀。”
小刘这下不太全适宜的插嘴道:“我听过,我还有单老的签名呢。”
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小本本,表情很是傲娇。
唐云风当然也想要个签名啊,于是看向大朋的眼神愈发火热起来。
为难的大朋看着跟前的两个年轻人,无语又无奈。
终于,犹豫片刻,点头道:“行吧,我带你过去看看,不过先说好,不许闹出动静。我现在的处境你清楚,要是再经台里领导上眼药,那我真得去端你们德芸社的饭碗了。”
“了解,明白,您放一百个心吧。”
大朋撇撇嘴,只放下了半个心。
然后带着唐云风,来到隔壁的隔壁的录音室。
唐云风一进去,隔着玻璃墙,果然看到了那位熟悉又陌生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