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幽绿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在其中逐渐变得焦黑,发黄的油脂从尸体上渗出,顺着皮肤淌落。
那些被捆住在木架上的活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当然也包括了江哲瀚他们三个。
孟舟扫了眼木架那里后,转头看向那沉默寡言地屠夫。
“府君...”
身侧的柳钰看了眼屠夫,悄声向孟舟喊道。
孟舟刚要开口时,远处传来了声响。
“咳咳...”
像是老人咳嗽地声音。
姚家村的鬼蜮迷障被破除,慢慢显露出原本的景象。
头顶上那轮月,也从黑云间露出半边身,将清冷的月光洒向地面。
从孟舟他们这里看出,不远处的断壁后,一个拖着双腿慢慢爬行的老人,正向他们这里而来。
当那爬行的老人慢慢靠近这里,抬起头时,月光落在他脸上,让人不由心生惧意,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空洞的眼眶内,爬满了无数蚂蚁,还不停往外冒,像是在不停啃噬着他的脸。
一道道人为弄出的伤痕,布满了整张脸。
同样是五官被削,但他看起来比那些村民还要严重。
而这老者正是先前曾劝过孟舟他们的那位目盲老人。
“死了,死了,都死了!”
目盲老人慢慢爬行着,低沉的声音从他那里传出。
“府君...”
柳钰上前一步,却被孟舟伸手拦住。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
目盲老人抬起头,空洞地眼眶望着孟舟。
“我不过是一个罪人罢了!”
紧接着,目盲老人准备讲述他们村子的故事。
孟舟眉头一挑,“你不用说这些,就说一说那个什么谭先生就是了。”
“谭先生?”
“对,”孟舟回身,看向那积尸成山的京观,“就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的人。”
目盲老者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说起来,大家一直生活在这里,当初是为了躲避战乱,逃亡的人们自发聚在一起,互相抱团,形成了这姚家村。
待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个外来人走进了我们这。”
初听这目盲老者的话,没觉得有问题,但在细听后,孟舟觉得不对。
“你现在可记得自己的多大岁数了?”
“多大岁数?”目盲老者虽不清楚孟舟为何这么问,但还是低头思忖起来。
“老头子今年...今年...”
渐渐他发现,好像自己不记得了。
果然是这样,孟舟心中想到。
他心中有了大概想法,应该这里曾是曾遭受过某种动乱,导致全村人身受极刑,屠杀之死。
但这村子的位置,又是一处藏尸地,掩埋在泥土下的尸身没有受到腐坏。
在一月之前,天地灵气的反哺,汇聚地阴脉尸气将整村人唤醒,以及如生前那般。
直到,某天一个自称姓谭的人,来到此地。
随即,孟舟打断了老者的自语,道:“你继续说那外人来到之后,村里的情况。”
老者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才是这姚家村的村长,姚安是我的弟弟。”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那外人自称姓谭,其实那日不止他一人,还跟着很多人,他说能帮助我们,还给我们带来了食物!”
“食物?是活人吗?”一旁的柳钰搭腔道。
“是啊!”老人语气低沉道。
“老头子我当时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能把活人当做食物呢?可是...”
“可是,其他的村民却真把活人当做了食物。”
孟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老者将头垂下,重重叹息,“是啊,当时的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是兴奋,都很感激那个姓谭的!”
“那...可是人啊!和大家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看着老人在地上不断叹息,孟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看出来了,老人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
而且不仅是他,就是其他村民都不曾知道,依旧沉浸在往日生前的幻境中。
不过,那个进入这里的人,用活人的血肉,唤醒了其他村民嗜血的欲望,除了这老者以外。
“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谭先生说能帮助大家走出这座小山村,还会让大家发财,加上有食物,大家不顾我的阻挠,所以...”
“他没有说自己的目的?”孟舟疑惑地问道。
老者摇摇头,“后面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村长已经换成老头子的弟弟姚安了。”
“府君,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吗?”柳钰在孟舟一旁悄声道。
孟舟微微摇头,“没有,不仅是他,就是其他村民,也是如此。”
说着,孟舟微微俯身,凑近那目盲老人,“你知道,我们刚来姚家村时看到的景象吗,一座荒废许久的废弃村庄!”
“这...”目盲老人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所有村民都已经死亡,包括你!”柳钰站在一旁,缓缓附和。
“是...是这样吗?”目盲老人盯着孟舟。
孟舟起身,轻声道:“没错!”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老人脑袋垂着,声音越发微小。
“怪不得,大家看到活人,是那种表情,是那样兴奋!”
一旁的柳钰看着老人,生怕他也尸变,准备动手,又被孟舟伸手拦下。
“可笑,我还以为大家都一直活着呢....”
老人的说话声渐渐不可闻,脑袋耷拉着。
“可惜,他的魂已经消散在天际间。”
说完这句,孟舟转身。
身后,那目盲老人的身体渐渐沙化,眨眼间地上就只剩下一堆破烂的衣裳。
“府君,既然这村子的事情已完,您看...”
柳钰指了指那依旧机械挥舞着剁刀的屠夫,沉声道。
“不,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
孟舟看着那屠夫轻声道。
他不知道这屠夫是怎么出现在这姚家村,但他知道这屠夫应该就是黑无常。
只是...
黑无常的状态不对劲。
再一次拿出那由黑转红的无常令牌,孟舟缓缓走进屠夫身前。
上下扫视了下屠夫后,孟舟将手中的无常令牌递出。
对面那屠夫挥动的手停在半空,久久不落下,他的双眼怔怔盯着孟舟手中的令牌。
见着屠夫的反应,孟舟嘴唇轻启,轻轻说出一句话,“黑无常!”
身后的柳钰一听,不自觉身子一抖,疑惑地盯着前方的屠夫。
黑...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