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倒巷,这个名词似乎只存在于顾客们的耳语中。他们通常全身裹着黑色长袍,有的还要戴着面具,看起来就把“我要去干坏事”写在脸上。
吉格斯先生对这些人的观感倒是比较良好,他私下里悄悄跟西弗勒斯说:“全身裹得越严实的人,出手越阔绰。不会有人想一边隐瞒身份,一边和你讨价还价半个小时的。”
西弗勒斯走在对角巷上,借着旁边店面闪亮的橱窗打量自己的倒影:他现在看起来也像个要去做坏事的人。
他拐进曲曲折折的小巷,手里提着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吉格斯先生强调,在翻倒巷里必须把一切都隐藏好。
最终,他来到了一条脏兮兮的小巷。这里来来往往的巫师倒是不少,只是,他们中的多数都像西弗勒斯一样,用各种布料把全身都包裹起来;偶尔有几个抛头露面、实名制逛街的巫师,大家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落在他们身上。
与对角巷上的愉快、忙碌氛围不同,这里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隐隐的焦躁与恶意。两边挤挤挨挨的店铺倒是生意兴隆,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借着兜帽的掩护,西弗勒斯悄悄打量了一眼旁边的橱窗:萎缩的人类身体零部件、黑色的巨大蜘蛛、极度夸大自己毒性的各类毒药(西弗勒斯甚至有一瞬间很心动)……
在翻倒巷最深处的店面倒是很整洁体面,石头做的招牌上写着大字:博金.博克魔法商店。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和斯莱特林的秘密课堂过于相似,西弗勒斯心想:倘若在这里开蛇院校友会,到的人或许比在对角巷开更齐。
下订单的地址在翻倒巷第22号,西弗勒斯抬眼望去,这是家毒药店,一行大字颇为张扬地盘踞在店面上:“源自公元前322年——亚述王尼诺斯死于本店产品”。
真是武德充沛的千年老店啊,不知道对角巷上的另一家千年老店有没有如此奇功……西弗勒斯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店里又狭窄、又昏暗,货架上成千上万个玻璃瓶子倒映着微弱的烛光,让西弗勒斯勉强能看清楚路。
此时的柜台前并没有人。西弗勒斯张望一圈,决定稍作等待。
一阵窃窃私语从店面后头的房间里传来:“你知道的,博克,我年纪太大了,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股闯劲了。”
这声音属于一个苍老的妇人,她的声音简直像是粗粝的木板在摩擦。和她对话的则是一位中年男巫:“当然,当然,塞弥斯婶婶。我们当然不会让您亲自去考古的,那太为难一位老人家了。”
“我只是想说:在他们的发掘结束之后,您难道不想拿到一点古城里的草药吗?那可是埋藏在霍格沃茨地下的、数千年以前的古城!据说霍格沃茨创始人也曾发现此地,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把它隐藏了起来……”
霍格沃茨,古城。这几个关键词正正刺中西弗勒斯近期格外敏感的那根弦,他甚至悄声用了一个窃听咒。
两人的声音清晰了许多。被男巫称作“塞弥斯婶婶”的老妇人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好吧,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你们该如何应对邓布利多呢?别忘了,那里现在是他的学校。”
中年男巫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才说道:“稍等片刻吧,塞弥斯婶婶。你有客人来了。”
西弗勒斯心中一惊,匆忙收起魔杖。他刚刚把魔杖放回口袋里,老妇人就从房间里踱出来;她看起来对这位不识时务的客人颇为不满,一句问候的话也不说,只是冷冷斜睨着她。
西弗勒斯把拎着的箱子往柜台上一放:“斯拉格吉格斯药房送货。”
“下次来记得摇铃。”老妇人把一袋金加隆甩到柜台上,指了指旁边一个脏到看不出金属光泽的铃铛,没好气地说。
西弗勒斯拿起钱袋,略点点头就转头离去。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男巫发现了,心里一阵七上八下。
可紧接着,乱哄哄的思绪就一拥而上。霍格沃茨地下的古城——那不就是他们曾经在梦中见过的永恒之城?伏地魔曾说过他能帮助玛西亚探明过去,难道他已经在行动了吗?玛西亚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他出门时还觉得这一身足够掩盖他的面貌,现在西弗勒斯被这一身行头热得全身冒汗。
他近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吉格斯药房,把货款交给吉格斯先生——还有成桶的鼻涕虫、龙内脏、动物血液等着他去处理。
西弗勒斯难得有些焦虑,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魔药预处理上。店里的钟表指针悠哉游哉地摆动着,还远远没到他下班的时间,难道是什么魔药材料和它产生了反应,才导致它走得这么慢?
玛西亚还是没能争取到去翻倒巷拿货的光荣人物,格林夫人已经把那一串变色海螺带回来了。现在她们正在排练走位,包括且不限于摩金夫人应该怎么走、格林夫人应该怎么走、把布莱克夫人带到哪个房间、玛西亚该待在哪里,才能既看到布莱克夫人的反应、又不被布莱克发现、又处在海螺的魔法范围内呢?
摩金夫人沉吟一会,指了指楼上:“甜心,实在不行你就去阁楼吧。然后用一个窥视咒……”
“可是,用窥视咒难道不会被布莱克夫人察觉吗?他们纯血家族的人不都对这种东西特别敏感?”格林夫人问道。
“先试一试吧,我们再给这个房间开个天窗,这样不用窥视咒也可以看到下面。”
又一项议程被完成,玛西亚看向清单上的下一个待办事项:“倘若布莱克夫人带着她的孩子来,我们怎么应对?”
摩金夫人沉思了一会:“不能让你去,你要待在阁楼……那……”
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作战会议。西弗勒斯满脸通红,在这个闷热的天气里深受其害:“夫人——我来找玛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