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王府被重兵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来更不许任何人出去。
魏王府的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角落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宫里今日好生热闹,清晨本宫打发了宛贵人那个贱人。”
一双手得意地掀开了车帘,莫泽寻有些哑然的站在马车旁。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多年未曾相见的旧爱,只觉她眉目之间早已没了当年阿雯的半分踪影。即使她今日一身常服却还是难掩尊贵。
而莫泽寻多年混迹官场身上也多了几分圆滑。
他恭敬的颔首道:魏王贪污公款搜刮民脂民膏理应如此。
“少主说这话就是同我生分了,本宫唤你来可不仅仅是让你陪本宫看这场热闹的。”
莫泽寻眼眸深邃,他并非看不穿她的弦外之音,只是百无禁忌过去是魏王一手操持,如今莫家若贸然接了去岂非成了整个前朝的眼中钉?
“微臣愚钝。”
车内的美人儿不怒反笑,那是一抹忧愁的苦笑。
“你当然愚钝,当年幽冥千夜给你一个官位你就可以舍弃我,今日我奉以如此权势你竟然不想要。”
莫泽寻忍不住倒吸冷意,他最怕她提起过去,那段风花雪月的过去情浓时是慰藉,如今只剩下利刃了。
“莫泽寻,本宫不是只有莫家可以选,前朝那么多落魄的寒门。”
“如果是阿雯我一定会答应,可如果是魔后娘娘,只怕微臣不敢答应。”
过去的阿雯敢爱敢恨,甚至有些任劳任怨的跟着莫泽寻。
如今的魔后掌控整座后宫甚至波及前朝,心狠手辣的名声朝野皆知。
莫泽寻生怕被她彻彻底底玩弄于股掌之上。
恃强凌弱,想必就是莫家的骨气了。
魔后只觉得,这种人过去给自己提鞋都不配,自己竟然还曾与他私奔。
“莫少主忘记了么?当年的阿雯已经被你亲手奉给夜王了。”
她的语气凄楚,全然没有了素日的凌厉。
她从绝境之中起死回生,可过去所爱之人却希望她不要生。
所以她这颗心已经很久很久都不会感觉到痛楚了。
莫泽寻也沉默了许久。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莫家整个家族的事。他还没有那个底气可以替整个莫家答应什么。
明知与她相见只是浪费,可内心深处藏好了的思念还是鬼使神差的想让他再见她一面。哪怕像个臣子拜见中宫那样也是无妨。
这不值钱的忏悔和不舍,终究是徒劳的。
“过去心不可得,于我是,于娘娘更是如此。”
“你竟然会看金刚经,想必六道苦楚,莫少主同本宫一样感同身受无处度脱。”
既然莫泽寻都开口说过去心不可得了,魔后也不想继续和他浪费时间。
“莫泽寻,你还和过去一样胆小懦弱。”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便利落的合上了车帘,再也不想多看莫泽寻一眼。
车夫眼疾手快的驾车离开了。
如今前朝乱成一团,魏王府惹了事,他的幕僚自然一个都跑不掉。
斩草除根是每个帝王都会做出的选择。
后宫这几日也安静的像一潭死水,毕竟宛贵人死的难看,听闻是被魔后下令扒皮处死的,妃嫔们拿不准这是陛下授意的,还是魔后公报私仇的。甚至她们都不知道宛贵人何处惹恼了陛下。
就连往日里同魔后交好的云嫔也大病了一场。
后宫窃窃私语隐约提起宛贵人临处死之前曾求过云嫔可以当说客。如今宛贵人惨死,云嫔自然惶恐。
此时寒韶音也被下了大牢,陛下并未因为她的检举恩赏她,反而觉得这个女人为了活着太过不择手段更加忌惮。
是啊,一个连夫君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又有什么价值值得信任?
魔后笑吟吟的把玩着手里的通灵宝玉,多谢她们惹出这样的祸事,忙的陛下都忘记来取这块玉。
如今已是深夜,红棉端着金盆准备给主子卸妆。
红棉轻柔的将软巾浸泡在金盆中的花汁水中。
“红棉,你多少年岁了?”
魔后把玩着通灵宝玉忽然问道。
她很少和红棉闲聊,如今这样问,让红棉不禁心惊肉跳。
“奴婢已经三千六百岁了。”
寻常千岁的魔女都已经婚配了,红棉家里穷她又生的伶俐,若非当初被选入宫里做宫女只怕如今更没出路。
魔后轻轻放下手中的宝玉,轻轻抬起红棉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她为人谨慎又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丫头。
“可想出宫嫁人?”
红棉眼底闪过一丝狂喜,她从不敢想主子会这么好心想放自己出宫。
她本以为主子日后分身乏术会和宫里其他娘娘一样,让自己的宫女爬上陛下的床固宠。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奴婢想。”
魔后清脆笑了笑,温柔的托住红棉的下巴道:果然是个实诚的丫头,本宫既然这么问你就是已经给你做好了打算,可有心爱的人?
红棉的脸腾的就红了。
“奴婢……奴婢……”
“支支吾吾做什么?难道爱上一个人对于你而言很可耻么?”
自然不是的,红棉鼓起勇气说:奴婢有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同乡,如今在魔都做胭脂生意,不过娘娘放心,宫里的事奴婢从未对他讲过。
魔后自然放心,因为红棉不敢。
“如此甚好,过完这个新年本宫就给你指婚,念在你多年侍奉周到,本宫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红棉感激涕零,砰砰砰扣了好几个响头。
主子虽然性情诡异,可是却是个心善的。
只要跟着主子安分守己,主子就一定会为他们打算。
“够了够了,都要嫁人做娘子了,磕破了头可怎么使得。”
魔后娇嗔的摆摆手,红棉这才停止叩头憨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