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吉部答应了出兵宣战，条件就是魔都要立刻为太子和公主举行大婚。
    整个后宫忙做了一团，就连原定月初离京的多宝亲王长庆和夜王都滞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幻灵筠安静的站在波旬的身侧替他研墨，研墨完毕，陛下就要在军书上盖章了，这也意味着我朝和吉部彻彻底底的对着梵部宣战了。
    此时，已是深冬，外面一片雪白，像极了凡间发丧的缟素。
    魔后穿着银鼠皮的毛绒小袄，却冷汗直流。她不敢擦拭额头的汗珠，只能垂下头耐心的研磨。
    陛下此时胜券在握，还未战，却仿佛已经大战告捷一般欣喜若狂。
    是啊，陛下征战沙场多年，定万邦，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
    如今他胸有成竹，仿佛梵部的山河和丹阳公主已经赫然眼前了。
    “灵儿，只要几十年，我们就会拥有更多了。”
    这一刻他的语气像极了一名夫君告诉自己的娘子，再等几日我就会挣好多的银子给你买花簪。
    魔后微微抬起头，忽然放下手里研磨的动作，重重的将陛下整个人搂在了怀中。
    她的怀抱里沁着蔷薇花汁淡淡的清香，甚至余温都是汤婆子的温热。
    陛下轻轻放下手里的虎符，也反抱住了她。
    “陛下，您真的要对梵部宣战么？”
    她的语气脆弱不堪，整个人忍不住发起了抖。
    陛下并未恼怒反而将语气极致柔和道：灵儿，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你终究记得一点，我对你是真心的。
    魔后忽然笑了笑，她微微扬起头。
    陛下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同她周旋了，只能告诉他，我爱你这样的话来鞭策她。
    爱，是最无用也最锥心的筹码。
    因为不值钱，却看起来那么好看。
    “臣妾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不死心的问。”
    从那以后魔后就病了。
    和过往一样，日日昏昏沉沉却又不肯服药。
    她不准任何人探视自己，甚至太子殿下和已经成婚的太子妃都不行。
    直到临近除夕，魔后有些大限将至的迹象，多宝亲王终于进宫了，随着多宝亲王进宫的还有夜王。
    整个天佑宫都是浓重的药味儿，她不肯服药，陛下就下令让医官焚香。
    浓重的药味儿呛的多宝亲王打了好几个喷嚏，甚至见惯了大场面的夜王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魔后短短数月就瘦的不成样子，她轻轻靠在婢女的身上有些奄奄一息。
    “母后，父王说你不肯吃药，更不许医生来看诊，你这是何苦呢？”
    魔后只是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幻灵筠才开口说：我早就累了，如今快要死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夜王有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生，她的痛苦，她的不得已，长庆不明白也就罢了，他难道还不明白么？
    “父王那样宠爱你，弟弟又如此争气，母后何必说这些丧气的话？”
    长庆是故意的。
    果然魔后苦笑着摇摇头，然后一阵叹息又虚弱地倒在了床上。
    长庆刚要冲过去，却被夜王缓缓按住。
    “王爷，不如让微臣单独和娘娘说几句话吧。”
    长庆明知这不合规矩，可是看着奄奄一息的母后还是默默退到了屏障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