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咱大名府作为北都,往来商贸也是很繁荣的,有些客商有紧急事务需要连夜赶回去,便不免要出城了。”掌柜的解释道:
“所以中书大人特意下令,将城门关闭时间推后了两个时辰。”
“当然仅限于南门,也就是通往我大宋国内的路线,毕竟咱大名府紧邻辽邦,若其他三门也如此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哦,原来是这样。”李四两个不由点点头,李四更是笑道:
“那看来你们这中书大人还挺开明的嘛。”
“那是自然。”掌柜的颇有些正色道:
“中书大人到任后对我们商贾之人极好,在许多地方大开方便之门,所以才使得大名府各地客商云集,财赋收入极丰啊!”
“哦,那他对你们这的普通百姓也一样好吗?”李四身边那名伴当不免好奇问道。
“这个...”谁知一问这个问题,那掌柜的却不免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过嗫嚅一阵之后还是理直气壮道:
“当官的能当到中书大人这个程度就已经很好啦!至于那些升斗小民,自己没本事,又何必管他们死活?盘剥他们还不是很正常?天下到处不都是这样吗?”
“你这叫什么话?”李四听言,不由心中一阵愤激,回头瞪了那掌柜一眼。
他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若是按这掌柜的说法,那自己岂不也是活该一辈子永远穷在底层?永远受人盘剥?
许大人的话他可一直牢牢记在心底:“每个人都应该平等的活在这个世上,而每个人,也都该争取自己的尊严!”
“你这人说话可真是武断的很!”他身旁那名伴当也是回头轻斥了掌柜一句。
“两位客爷,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天下难道不就是这样?又有哪个官员是能把那些平民老百姓放心上的?宰割他们那不是理所当然吗?”掌柜的却极为坚守自己的观点,很不服气道。
“你说的是不是实情俺不知道,俺也不知道这天下的官员是怎样的,可俺知道,你们这大名知府若是让俺家大人来做的话,他肯定会对这里的百姓好的。”那名伴当却竟很难得的没跟这人拌嘴置气,反而很是自信道。
“哦?呵呵,我可不信。”掌柜的则很是不屑。
“呵呵,由你信不信,反正我们家大人就是这样的。”李四则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一心看着路,嘴角挂着微笑,心道。
一路很顺利的通过南门关守,一行人踏上南下的官道,果然如那掌柜所说,在路上不时还真能看到一些过往的商队。
“大师父,咱终于成功出城啦,您老看咱是不是在前面找个小镇子,在客店里住上一晚?”
大约走出了五六里地,见离大名府已远,李四等人更是放下心,稍稍放慢速度后,李四便扯着嗓子回头冲最后面的鲁智深喊道。
可半天没反应。
离鲁智深最近的两人回头看了看,便冲前面的人笑道:“四哥,大师父喝多啦,这会儿又睡下啦!”
“啊?哈哈!”李四两人闻言也是不由开怀大笑:
“那你们可要把大师父看好了,别让他栽下马去了!”
“不会不会,大师父身边四匹马呢,都堪比坐轿子了,要是那四匹马能脚步一致的话,咱们看大师父都能躺在马背上舒舒服服的一直睡到汴梁城。”
“哈哈!”李四二人更是大乐,甚至就连身后那马车内都“噗嗤”一声传来一阵娇笑声。
原来江雪薇也听到了。
“四哥,咱这趟回去不必再留心寻人,估计三四天就能赶回汴梁城。”前面的伴当心情大好:“要是三哥知道咱们不仅找到了大师父,还...”
可他话刚说到这儿,李四却忽然一个急勒马缰停了下来,更一伸手掌止住他的言语。
“怎么了四哥?”那伴当见他神态严肃,不免也紧张起来。
“你听!”李四眉头紧皱。
“啊,这...”伴当听了片刻,也是脸色大变,缓缓回头。
“四哥,不好啦!后面好像有一大队人马追过来了!”与此同时,后面压阵的两人也是焦声疾呼。
“跑!快跑!”李四厉声一喝,当即便抽动马鞭,狠狠打在了马肚上。
“嘶”的一声,那马吃痛,当即便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载着李四,当前开路!
“弟兄们都跟上!八成是大名府官军追来了,快跑!”李四身旁那名伴当反应过来,亦是冲身后大吼一声,同时没忘记给那辆载着江雪薇的马车一马鞭。
二马吃痛,在酒楼掌柜的驾驶之下直追李四而去。
“大师父!快醒醒,快醒醒啊!官军追来啦!”在最后压阵的两人则更加焦急地赶到鲁智深身旁,用力推搡着,试图把他唤醒。
“撮鸟...”
可鲁智深这时已呼呼大睡的沉醉无比,任两人如何推动,竟然就是醒不过来,反而还骂骂咧咧的咕哝一声。
“掌柜那厮!你干什么!”
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竟然又再度生变!
本来追着马车和李四而去的开路伴当突地惊叫一声,紧紧勒住了马缰。
而在他前面,那本来应该是追向李四的马车,突地竟然调转马头,反而疾速朝他奔来!
“奸诈贼厮!”
那开路伴当怒声大骂,可又明知自己无论如何是阻挡不住那发疯一般的马车的,只好策马疾冲闪向道旁。
轰隆隆!
二匹健马拉着的马车没命似的从他马屁股后面堪堪相擦而过。
“快闪!”
那马车冲锋的速度极快,眨眼就来到了后面两名伴当还有鲁智深近前,相距仅有数丈之距,两个伴当见状,惊诧之余齐齐尖叫。
看那马车的冲击速度,若真要撞在身上,纵使不死也一定会被撞个半残!
“大师父快闪!”
“快跑啊!”
两人齐声惊呼,本能地便催动坐下马,眨眼闪在了道旁,同时急声呼叫鲁智深。
可鲁智深这时候沉睡正死,又哪里能那么容易醒来?
“完了!”
一远两近三名伴当眼瞅着剧变陡生,而即将出现的一幕又将是极其惨烈——大师父纵使武艺盖世,如今在沉睡之间,那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得住疯狂飞驰的马车?
于是心间同时猛地一沉,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