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我太满意了啊!”许平心道。
还要什么自行车?
不过当下却稳住心绪道:“承蒙陛下厚爱,在下感激不尽,还望公公回去在陛下面前千万转达小民的感激之心。”
“恩,这个自然。”徐公公笑道:“接下来几天,官家应该还会赏赐一些仆婢过来,许掌柜只要给他们各自分派职责就可以了,因为这些人可都是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规矩都懂。”
“这...”许平一时有些犹疑。
毕竟是现代社会的良好青年,这一下成了地主老财,还要有人伺候着,实在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许掌柜?”徐公公疑惑道。
“哦。是这样。”许平道:“小民素来生活上简洁惯了,这一下府内多出这么多奴仆,还要被伺候,有些不适应。”
“哈哈!”徐公公闻言却哈哈大笑。
连一旁的金万福都不禁莞尔:不被人伺候着?那你挣那么多钱干嘛?
“这是陛下恩赐,想来是推脱不掉了。”徐公公笑道:“本来嘛,许掌柜为朝廷和官家分了那么大的忧,十几名奴仆算什么?习惯嘛,许掌柜自己调整调整就好啦。”
“那,谢过官家。”许平眼见推脱不过,只好行一礼拜谢下来。
同时心中不由感叹:“到底还是现代社会好啊!不然迫于生计,平民家的孩子不知有多少要被送去当仆婢了。甚至...”
他不由想到了眼前的徐公公。
这还是正儿八经第一次接触到所谓“阉人”。
不得不说,气质上的确和普通人不同,拿捏的死死的...
“既然说定,那咱家就带人先回去了。”徐公公又道:
“许掌柜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就尽管提,只需要派人到宣德门外将你的名号报与禁军护卫知道就可以了,他们自然会传达给咱家。
或者也可以直接去左承天门外皇城司,寻找张如晦张大人。”
他言说这么一句,便要告辞。
“哦,谢过公公。”许平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应道。
不禁有些汗颜:刚才还在想人家的生理缺陷...
一直将徐公公三人送出朱红大门,徐公公笑吟吟道:
“好啦,许掌柜,不必送了,以后怕是我们还要长打交道,熟人之间嘛,不必如此多礼。”
可言语间,显然对许平的礼节周到很是满意。
“公公不辞辛劳前来传旨,在下送几步没有什么。”许平一拱手,很是客气。
跟着又道:“这次匆忙,下次当带着公公好好参观一下在下的沉香楼。”
所谓“参观”,当然也就是借机暗自送一些“礼品”了,毕竟是皇帝的身边人,多活络一下没有坏处。
许平也不想在这方面有所怠慢。
宋朝宦官虽不如明朝干政那般厉害,可这毕竟是北宋末年,就连赵佶最宠信的那“六贼”之中份量极重的童贯,都是宦官!
眼前的徐公公出身背景如何,许平并不知晓,所以还是小心一些好。
“哈哈!”徐公公会意,哈哈大笑着称赞了一番,便也就带人离去了。
“兄弟,我不是在做梦吧?”
徐公公走后,极有气势的白玉石狮子前,金万福不住揉着眼睛,又回过头仔细望着身后的英国公府,满是惊叹道。
“没有啦!”许平笑着一拍他厚实的脖颈,道:
“把这门锁上吧,金大哥,咱先回沉香楼去。”
“哦哦,好!”金万福应了一声,便忙上前去锁门。
回到楼内,正午的顾客已散去差不多,除了方金枝和陈紫然还在引导三三两两的顾客购物外,其他人全都聚集在隔间里。
“许大哥,你们回来啦!官家真的赏赐给咱们府宅了吗?”
见到二人走进,以江雪薇为首,几乎所有人都从隔间内走出来。
人人眼神中充满崇敬与兴奋。
毕竟如徐公公所说,赏赐与平民府宅,在他们印象里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说是莫大的荣耀!
惟有邓元觉一人,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出后,方才慢慢走出来,而且神色间似乎满是心事。
“许大哥,你说呀?是不是真的赏赐了咱们宅子?”见许平含笑不语,江雪薇催道。
因为之前许平跟他们三位丫头说过,如果将来条件允许的话,会把大家都安顿在一个地方居住,这样做起事情来会更方便。
三位丫头都是平民家出身,最远的已经住在开封府下的县城城郊,每天单是来回路程都要很长时间。
尤其是晚上回去若是很晚,许平每每也很是担心。
“恩,赏赐下来了,就在御街这附近。”许平笑道。
“哇!真的?”江雪薇和俆心瑶都满脸兴奋道。
就在这御街上那“上下班”的话就太方便了!
何况,能在这汴京御街的房子里居住,这在以前,她们是想也不敢想的。
张三李四以及他们所带领的四五名手下听到这,也都满脸惊讶与崇敬。
能受到官家如此礼遇,这大掌柜,跟对了!
“那还有假?你们许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金万福这时面对她们,也笑吟吟道。
“那,我们现在能去看看新房子吗?”两个丫头都满眼期待。
“这个么...”金万福瞅了瞅许平。
“待一会吧。”许平笑着道:“等会我们安排一下人手,其他人一起过去!”
“许大哥太好了!”两个丫头先兴奋的跳了起来。
其他张三李四等人也都满脸欣喜。
“另外,在这里我宣布一下。”许平轻咳一声又道:“自今日起,所有我们沉香楼的员工,只要有需要,全部可以搬到御街新宅去居住!”
“哇!”人人发出一声惊叹。
张三李四等人更是充满感激的望着许平。
他们这些人何曾受到过这种礼遇?以往不是被人鄙夷就是被人唾弃,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不过都是居住在乞儿巷残破的小房间里。
要说老婆孩子,那是不可能有的,清一色的光棍。
到御街来居住,做梦都没这么想过!
“好了,现在大家先商讨一下人员值守,定好了之后,我们就出发!”许平笑着对大家道。
实则他从一进楼就注意到了神色有些异样的邓元觉,这样不过是为了把大伙支开。
“邓大哥,有什么心事吗?”两个丫头为首,簇拥着金万福到一旁去商议,许平走近邓元觉道。
“噢,没,没什么。”邓元觉有些嗫嚅,不过又道:“恭喜兄弟啊,受到官家如此赏赐,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也没什么了。”许平摆摆手,一笑:“府宅的事始终都是要办的,官家如此厚遇,将来有机会为朝廷多出些力报答就是了。”
“恩,是...”邓元觉还是声音有些闷,低下头道。
“邓大哥,你来。”许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过来。
两个人来到隔间先后坐下。
隔间内,是适才众人所坐的座椅和宽大茶桌上每个人面前的茶盏。
因刚才起身匆忙,此刻略微显得有些凌乱。
“邓大哥,这会就你我兄弟二人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许平很是放松的坐在那里,认真望着邓元觉道。
“这...”邓元觉还是有些沉吟,好一会,方才抬头看着他道:“兄弟啊,这府宅是因为上次西部伤寒流感的事赏赐下来的,对吗?”
“恩,对。”许平直言不讳应道。
“我是在想,当所有朝廷官员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许兄弟你一出手,就挽救了西部数个州府十余万百姓的性命,如此大的功劳,官家只怕不会只是赏赐一所宅子这么简单吧?”
许平听着他说着,心中不由很是赞叹:
这胖和尚到底不简单啊!对官场的事了解很深。
甚至,对当朝皇帝赵佶,他都有不一般的认识。
当下也只是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官家若是还要求兄弟你出仕为官的话,那你会同意吗?”邓元觉向前探了探身子,似在试探的问向许平。
许平闻言心头不由一震:这家伙太聪明了!一下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他也想到与张如晦共登城墙那晚,那时张如晦也是这样问他的。
“会!”想了一下,许平还是坦率道。
“为何?”邓元觉粗长的眉毛一皱,显然没想到他回答的这样干脆。
“这个。”许平略一沉吟,知道二人因各自阵营不同产生裂痕,终究无可避免,轻轻叹息一声道:
“人在某种情势下,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没办法,跟这胖和尚说什么家国大义,还有如果不试图挽救一下,北宋将来的结局会无比凄惨之类,他是理解不了的。
何况,就邓元觉这种性子的人而言,对朝廷他们已经失去希望,而起兵造反,在他们看来恰恰是为了结束眼前的黑暗,开创出一番新的光明!
两人的所思所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能这样含糊带过。
可令许平万分惊奇的是,邓元觉听他这么说完,神色间却忽然像是燃起了无限希望,甚至激动的都快站起来,望着他满眼惊喜道:
“兄弟,你是说,你这么做是因为身不由己?”
“是啊。”许平应声,奇怪的望着他。
咱俩这都要因阵营不同决裂了,你难道不应该神色悲悯黯然吗?
“哈哈!”
邓元觉却极为认真的打量了他好一会方才放声大笑:
“我明白了!兄弟啊,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加入朝廷,亲近皇帝,是为了将来另有图谋!”
“啥玩意?”许平惊骇的望着他,实在没想到他这脑回路竟然这般与众不同。
“兄弟。”邓元觉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你这智谋与隐忍,当真令洒家钦服!
我就说呢,身为堂堂明尊,修行达到仙佛之境,如何会甘愿与一群昏君佞臣为伍?
我懂了,你这是准备将来势力达到一定程度,直接在内部将其推翻,而后取而代之,开创一番新的天地!
是也不是?”
我靠?
许平神色间已经变的惊恐。
“没别的说的,老弟,这条路,老哥誓死与你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