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几家欢喜几家忧
作者:横沟月   临深履薄最新章节     
    范杰大婚第二日,邓禹一早就到了绍渊的三进小院,还带着些宿醉的昏昏。
    绍渊见如此,用力弹了弹他的额头,让人去给他做醒酒汤。
    “表哥,”邓禹摸着被弹痛的地方,唤道:“你轻些,把你弟弟聪明绝顶的脑蛋弹坏了可怎么办!”
    鑫云含笑说:“表弟还小,不可这般喝酒。”
    “谢嫂嫂提点,邓禹谨记。”自鑫云为他接骨后,他对这个嫂子一贯敬重,正色回礼道。
    为邓禹检查了一下以前受伤的右腿,鑫云便出了正厅,将此地留给了这对表兄弟。
    绍渊盯着邓禹喝了醒酒汤,方道:“本也有事想让人去喊你过来,你便自己来了。”
    “州牧丁大人给了一个月的假,回来几日一直帮范大哥忙他的婚事,昨日也是为了替他挡酒方才醉的,我平日里可不会这样喝酒,不然,他连洞房也进不了。”邓禹嘻嘻笑道。
    “何日返并州?”
    “五日之后!”
    “你让人回去和舅父大人说一声,在我这里住两日,我有事和你交代。”
    见表哥说正事,邓禹也认真了起来。并州之行,许多事虽然经自己之手完成,可一应筹谋均出自表哥,越来越发现自己原来的少年轻狂,恃才傲物是多么的无知浅薄,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太多太多,脸上的崇拜之色甚浓,“有事表哥只管吩咐!”
    绍渊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笑,“并州之事你做的非常漂亮,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很多,邓禹,你是天生属于战场的人。”
    邓禹还想谦虚一下,可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把他的兴奋之情暴露无遗,“刚开始几场,东胡还以为是佯攻,只是作势挥挥手里的兵器,便想退走,我们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表哥,此战确实快意,我手刃匈奴骑兵近十人……”
    见邓禹如此兴奋,绍渊抬手制止,“邓禹,我们生于乱世,无法安享太平,只能以武止戈,可是身处局中,你要守好心性,万不可嗜血暴虐。”
    邓禹微微一怔,回想起自己自益州、青州平乱到此次并州守边,对待杀戮,对待生命的态度确实有了太大的变化,他抬眼看着表哥,认真的道:“谢表哥提醒,我记住了!”
    绍渊微微笑了笑,又道:“我说过,你会一路顺遂,位极人臣,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本心一定要守住。此去并州上任,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做。这两日你留在这里,我们好好推演一番。”
    “我知道表哥对东胡此次侵边的意图心存怀疑,对伊德尔的身份有着猜测,需要我去证实,你放心吧!伊德尔目前的日子我看也不好过,昨日他受邀参加了范大哥的婚宴,一直强颜欢笑,最后借酒消愁,是被随从抬回去的。”
    “此人粗莽有余,智谋不足,也只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长安的事你不用挂心,我另有安排。并州之事我就全权托付给你了!你与范小将军相处如何?”
    “范大哥智勇双全,又宽厚待人,我与他处得极好。”
    “陛下刚封范杰为并州骑都尉,范老将军便上书辞去将军之职,当真睿智,如此家风,相信范小将军值得相交,若有机缘,我亦想与他相识。”
    “我明天带他来见你可好?”
    “新婚燕尔,怎好打扰,上任之前,在长安他必然有许多事要安排,等以后再说吧!”
    午膳之后,邓禹有些高兴的道:“表哥近来身体可是大好了?和我谈了这么久也未见疲态,食欲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并州诸事顺利,范小将军力压伊德尔成为辅星,刘歆筹谋落空,阿渊近来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故而休养得确实不错。”鑫云也开心的道。
    与这里的气氛不同的是青阳县主的府上。
    “蕊心,县马还未醒来?”青阳县主问道。
    “回县主,是的,寅时县马起来吐过一次,然后又睡了。”
    “县马自并州回来就变了。”青阳县主幽幽叹了一声,“整日里不见好脸色,又时常酗酒,对我亦冷淡了许多。蕊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县马也许是因为并州苦战,回来未得封赏,故而苦闷,又远离家乡,担心失了陛下恩宠。县主不若时常进宫走走,以安县马之心。”
    青阳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父亲在宗亲中无权无势,自己在王家微不足道,虽受封县主,却不过一个虚名罢了。
    伊德尔的房中,却不只他一人,膳夫也在。
    他弯腰捡起被伊德尔拂于地上的一封信笺,缓缓的道:“王子稍安勿躁,成大事者怎可稍遇挫折便如此颓丧!”
    “刘歆这个老匹夫,一开始那么胜券在握的样子,你我依计而行,结果又如何?”伊德尔忍不住拍着榻沿,道,“父汗来信斥责,怪我成事不足。此次东胡部损失惨重,我实在无法冷静。”
    “成功之路本就白骨铺就,”膳夫将信笺整理好,又放于案上,依旧缓缓的道,“老奴在王子身边啰嗦了十年,王子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吗?可汗的信,王子阅后当如何处置?遭遇困境,王子日日酗酒难道就是解决之道?目前的境况远没到穷途末路,王子何至于此?若你不能收拾心境,不如早早潜回东胡,就在那片小小的贫瘠土地上终老吧!”
    “巴格西!”听膳夫这样说,伊德尔不知如何回话,在长安已快一年,这里的繁华哪里是部落里可以比拟的,由俭如奢易,由奢入俭难,若就这样回去,如何甘心!
    膳夫递过一个灯烛,目视着伊德尔。
    伊德尔将案上的信笺拿起,凑到火上,点燃后,任由灰烬落入了案几上的瓷盅内。
    “你是陛下贵人的身份依旧未变,长安的官职也未被撤去,并州之行虽未受赏,但军功仍在。刘歆已在筹谋,王子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了。没到最后一步,都不可言败!可汗那里,我会回信的。”
    “谢巴格西提点!”伊德尔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待我洗漱后去见县主,这段时间,冷落她了!”
    膳夫有些安慰的点了点头,“王子,成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王子还年轻,不要急躁,一切需缓缓图之。我今日会去见刘歆,和他商议今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