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发言,我们的梁璐老师偏要让我发言,并从老师的权威角度,以一种命令的形式让我发言。”
“难道就因为她是老师,我是学生的身份,我就必须要听从她的?这对我公平吗?”
梁璐刚想开口说什么,祁同伟先声夺人道:“我知道,有人会说,梁璐老师刚才已经向我道歉了。”
“那么我想问,她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要原谅她吗?”
“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又不公平?!”
“很简单的道理,坏人做了坏事,如果道歉了就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法律干什么!”
“同样的,人做错了事,光道歉就能弥补错误么?”
梁璐:“……”
祁同伟接道:“再从社会学角度出发,公平则是社会的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和其他利益在全体社会成员之间平等的分配,它意味着权利的平等、分配的合理、机会的均等和司法的公正。”
“好,我们现在拿梁领导刚才的话举个例子,他也是在场众人在这个角度最具代表性的人。”
梁群峰:还有我的事???
“刚才我不想发言,也不想说我为什么不想发言,可梁领导想听。”
“请问,您想听我就要必须要说么?”
“……”
“好,我现在说了,就算我是自愿说的。”
“您刚才说为我做主,无论我讲什么,都保我没事,而且我问了两遍,现在再问一遍!”
“领导,您真的要为我做主,保我没事么?”
“我……”
祁同伟嘲笑,\"请问你说的这个主,是什么意思?是做我的主还是你的主?如果是我的主,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我有请你替我做主么?\"
\"如果你是做你的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我自己的主,轮不到任何人来替我做主!如果一个人违背我的意志,强行替我做主,这,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还有!你说保我没事,请问你拿什么来保我没事?是不是手中的权力?”
“这……”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梁群峰咽了口唾沫,他已经察觉到了,祁同伟这是在给他挖坑,他说是也不妥,不是也不妥。
见他沉默,祁同伟不以为然道:“如果您的答案是是!也就是说,您利用手中的权力替我做主!保我没事!\"
\"在您替我做主的那一刻,就已经对我不公平,因为你剥夺了我给我自己做主的权力!\"
\"在您说保我没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事了,就已经有错了!否则你也根本不用保我。”
“就像古代帝王说一句恕你无罪!”
“一个恕字,你就已经有罪了!”
“为什么!因为权力!高位的人才能恕低位者无罪!否则人们就觉得像是笑话,就如同我现在说,梁领导,我保你没事!我恕你无罪!”
“大家是不是会觉得很可笑?我就是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本去说保咱们的领导没事?他又何罪之有啊?”
“反过来对于我,难道不是一样的么?我有什么罪,有什么错?梁领导之前也说了,不就是我不想发言么?难道这也成错了,成罪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
细品之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恕你无罪。
一个恕字,你就已经有罪了。
保你没事。
你一个保字,你就已经有错了。
“所以大家仔细想一想,发言这件事,对我来说公平么?”
“是什么让梁璐老师让我发言,我就得发言,道歉了,我就得接受和原谅她?”
“是权威!”
“是什么让梁领导想听,我就得说,说保我没事,我就真的敢站出来说这些?”
“还是权威!准确的说是权力!”
“因为我知道领导有权力,有让我没事的这个权力!所以我敢说!”
“那么再从权力来说公平,一个人一旦有了权,某种意义上,是不是就已经对无权的人来说不公平了呢?”
嘶!
好强的辩论思维!
而且,好像说的没毛病啊!
“我们说众生平等,人人平等!哪怕有了权,对于无权者也要讲究个平等、公平!”
“尤其是有权者,更应该重视这一点!否则本来你就有了权力,本来就对无权者来说不公平了,再不公平,成什么了?”
“我们都知道,权力,是人民赋予某些人的!是人民把自己的权力交了出去,让一部分人获得了这样的权力,但这并不代表无权的人生来无权!”
“所以得到这些权力的人,就应该把权力用于人民,还给人民!这才是正确、公平的!这才叫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否则,一旦人民不高兴!收回赋予你的这种权力时,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梁群峰的脸上!
这小子,是在教育他?
偏偏让人挑不出刺来!
“社会学有社会学认为的公平,法律上有法律的公平,经济学有经济学的公平。”
“所以综上所述,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要说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公平,就是从来不公平!”
“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管子曰: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
“停停停!”
侯亮平不耐道:“你在这念天书呢?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祁同伟冷笑,“没有人教过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么?”
“还是说,你又觉得哪里不公平了?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不听,可以走啊,我没强迫你听啊,是你们极力请我说的,如果你们现在都觉得不公平,那我是不是更不公平?”
“……”
侯亮平无言以对,他以前是真没发现祁同伟这么能说!
“刚才说了公平,现在再来说说不公平。”
祁同伟话锋转道:“我知道这么一个人,他是个穷小子,农村家庭出身,从小努力学习,成绩优异,终于考上了一所好大学,但没钱上学。”
“后来他上学的学费,是全村人一毛一毛给凑出来的,不光是他的家人,他们全村人都将他视为希望、骄傲!”
“这个人在大学期间也很努力,还有两个女人喜欢上了他,一个是他的同学,另一个是大他十岁的老师……”
“祁同伟!别再说了!”
高育良早就听出了不对劲,越听越心慌,连忙喊停!
很多人都听出来了,祁同伟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啊!
那个老师,就是梁璐啊!
“不,让他说!”
梁璐面色阴沉,“你接着说下去。”
高育良脸色苍白,完了,这下要惹大祸了!
他只希望祁同伟悬崖勒马,可谁料祁同伟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