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此时更加清晰地认识到，黎棠给他的感觉是割裂的。
    每一次，她面对他的时候都是乖巧无害的，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样惹人怜惜，不然他也不会在第一次救下她之后还经常关注她。
    可是，看看她做的事。
    她明知自己跟“黎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还敢换身份接近一个a级特执官，跟对方打得火热。
    她胆敢跟着江禾清去参加洛菲斯家族的宴会，还敢当着江禾清的面帮他这个袭击者。
    她作为普通人，甚至敢算计一个穷凶极恶的a级通缉犯，抢劫铈金矿，最后甚至还把人算计死了。那可是当年他和黎棠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雍礼！
    单从行事风格上来说，她真是比黎棠还黎棠。
    听到容越的话，黎棠腼腆一笑：“我可没有那么厉害。”
    青鸾制作的假脸可以让本人的表情都纤毫毕现，所以才能那么好地瞒过他人，才能卖那么贵，因此容越看到黎棠此刻与往日所做之事完全不一致的神情不禁一顿。
    他转开了话题道：“你去抢铈金矿做什么？”
    黎棠疑惑，理所当然道：“因为铈金贵啊！”
    容越：“你缺钱？”
    黎棠道：“没人嫌钱多吧？”
    容越默然，因为缺钱就去撺掇一个a级通缉犯抢铈金矿，她还真是天生的法外狂徒，不愧是跟黎棠共享一套基因的。
    黎棠追问道：“叔叔，那你需要吗？我可以先匀一点给你。”
    容越摆手：“不用了，我还够用。”
    黎棠凑到容越身边满脸好奇：“叔叔，你现在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跟我说说精神力的事？你看我铈金也有了，就差精神力了，哪天要是我突然有了精神力又不会用，岂不是亏大了？”
    容越张了张嘴本想说等到时候她问他就行，但转念一想，最近特执局追他追得急，说不定哪天他就被抓了，还是提早告诉她吧。
    最初他救她，是因为她有一张跟黎棠一样的脸，而且还以“黎棠”之名被抓，随手送她一个正常的生活而已，后来几次接触，她嘴甜、亲近他，还帮过他，他感觉到了她对他的依赖和真诚。
    她还口口声声叫他叔叔……他莫名就真有了几分对晚辈的关爱。本来说好了只用邮件联系，却是他自己主动在社交软件上联系了她，时常关注她的情况。
    所以，最后容越还是开口道：“我对精神力的原理也不太了解，只是在使用上有些心得，你先随便听着。”
    黎棠立即摆出好学生的模样正襟危坐。
    容越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精神力是在十三岁，是在被人群殴的时候，当时险些杀了人。每个天选者生出精神力的时间和等级都不一样，不是越早就越厉害。”
    黎棠适时提问：“叔叔你当时是什么等级？”
    她是要从完全没有开始慢慢往上升级，但听容越说的，有些人一开始就可以跳级……
    容越道：“当时我不知道，没有条件测试。三年后我十六岁时才测了一次，是c级。”
    黎棠点点头，又好奇道：“没有铈金的话，精神力也能自然增长吗？”
    容越思考了下说：“应该有，但非常少。”
    黎棠又道：“那叔叔你从c级到a级，总共用掉了多少铈金？用铈金升级的时候，难受吗？”
    容越停顿了下，大概是在估算，随即回道：“从c级到b级大概用掉二十来克铈金，b级到a级四十多克吧。”
    黎棠震惊，她这两个等级可是分别用掉80克和200克铈金啊！差好多！
    她正在心里痛斥她这金手指的黑心，便又听容越说：“每一次吸收铈金都很痛苦，痛苦过后还不一定有效果，很多低等级天选者哪怕用上足量的铈金也无法升级，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也不是非要成为天选者才能活得好。”
    黎棠没太在意容越的劝说，他前面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宽慰。
    她的痛苦是一次性的，而且其实当时就有点难受而已，还称不上痛苦，就当是用多余的铈金为免除生命危险和痛苦而付费了。
    容越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头正是铈金，看着大概只有一克的样子。
    他说：“你可以亲眼看看。退开些。”
    黎棠立即听话地一退五米远。
    容越：“……也不用那么远。”
    黎棠最后在离容越两米外停住，只见容越将铈金倒在掌心，接着她感觉到一股精神力覆盖住了那一克铈金。
    容越说：“精神力可以外放，我现在在用精神力包裹铈金。”
    很快，那一抹绚烂的颜色竟漂浮在了空中，好像有一股微风在推着它，它缓慢转动，好像彩虹被拉拽下了天空。
    那一抹彩虹在旋转的过程中似乎在损耗，慢慢变少变淡，最后竟然彻底消失。
    容越戴着头罩，因此黎棠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他微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些许勉强。
    他说：“接下来就是让自己熟练这股新增的精神力。”
    黎棠看完全程，觉得这好像也不是很难。接下来要到s级需要500克铈金，她上哪儿再找一个铈金矿去抢？如果她能自己升级，应该可以省掉不少，说不定现在的这些都够用了。
    只是，能用钱解决的风险她一般都不爱自己来冒险，她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妈妈妹妹弟弟都还在不同的时空需要她关照呢。
    黎棠想了想决定等她再熟练一些精神力的使用之后再考虑自己吸收的事，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容越缓了会儿才恢复正常，继续对黎棠说：“目前精神力主要有防御和攻击两种使用方式，防御和攻击范围根据等级和个人体质各有不同。”
    黎棠问出了比较关心的问题：“叔叔，我先前被人抓走的时候，有人用一个仪器测过我的精神力，确认我不是天选者。那么平常我该怎么判断另一个人是不是天选者呢？”
    容越摇头：“判断不了。”
    黎棠心里一松，再问：“那天选者能判断另一个人是不是天选者吗？”
    容越想了想说：“天选者在不安全的环境一般都会在脑内形成精神力防御，另一个天选者若攻击他，会引发反击，那自然就知道了。”
    黎棠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宝宝模样：“那如果这个天选者脑内没有精神力防御，会被发现是天选者吗？”
    容越道：“很难发现。精神力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不去调动的时候，就跟一团空气没有差别。”
    黎棠闻言更放心了，反正她对精神力攻击的抗性挺不错的，遇到不想暴露的场合，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就行。
    容越又说了一些他在使用精神力战斗时的经验，但因为在他眼中黎棠还是个普通人，他说得也不是那么细。当然，在他眼中，将来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天选者，毕竟她可是跟黎棠拥有一样的基因啊。
    对黎棠来说，这些已经足够。
    很快，两人的谈话到了尾声，黎棠真诚感谢了容越，也没再多待，干脆地离开了。
    夜色已深，黎棠独自走在没有监控的昏暗巷道中，不期然看到巷道尽头与街面相交处的两个高挑身影。
    竟然是江禾清和桑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