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今再一次被关在塔里的邢仕，易桂青十分不理解。
“为什么？”
“明明杀害邢家这么多人的凶手还没找到，你为什么会和那种草菅人命的鬼王勾结在一起？”
“你之前说你是为了让鬼修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不再屈居人下，可我根本不相信这种可笑的理由。”
邢仕苦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怎么成为鬼修的？”
易桂青不知道邢仕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什么意思？”
邢仕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死之后，并没有去冥界，反而有个鬼修问我要不要做个交易。”
“他可以让我成为鬼修，拥有可以复仇的能力，但我必须和他签订魂契，并且为他们做事。”
邢仕抬头看向易桂青。
“你以为我当时杀完赵家人后，为什么会乖乖跟你走？”
“因为那个男人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天机处当卧底，他知道你们天机处十分缺人，不会轻易杀了我，之后果然让我加入了。”
“所以早在我选择成为鬼修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邢仕拿出一个香囊，那是他娘为他做的。
里面本来放着一根小小的桂花枝，但在他十六岁生辰那天，这根桂花枝化作了灰烬为他挡了一劫。
“其实我一直在恨你，在恨天机处。”
为什么易桂青偏偏要在那段时间走，为什么他不早点赶回来。
为什么天机处不能管理好修真界的那些人。
为什么天机处要瞒着世人，这世界有各种修士的存在。
如果易桂青不走，是不是自己的爹娘就不会死了。
如果天机处能管好修真界的人，自己家人是不是就能好好的了。
如果大家全都知道修真者的存在，自己是不是早就能踏入仙途，能保护家人了。
这三百多年来，邢仕每天都在想这些问题。
每想一次，他就多恨一分。
既然天机处，也就是现在的管理局无法做到管理好修真界，那就干脆换别人来。
至于那些可能会死的人？
要变革，总得有牺牲吧。
知道邢仕的心路历程后，易桂青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和他正常沟通了。
邢仕现在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他分明是有些疯魔了。
反而是夏月听后，觉得邢仕的经历里有很多让她觉得熟悉的部分。
和闵怀羽一样，全家被灭门，只剩下邢仕一个。
和丁大卓一样，死后出现了一个和他做交易的男人教他成为鬼修，并且签订了魂契。
于是她问邢仕。
“和你做交易的那个鬼修，就是你口中的鬼王吗？”
“不。”
邢仕否认了。
“那个鬼修第一次带我见鬼王，是在三十几年前，在那之前我没见过这个鬼王。”
夏月问他：“你既然见过他们，那不就知道了他们的长相？”
邢仕回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想知道那个鬼王是不是你们口中的殷黎吧。”
“该说的我都已经和管理局的人说了，这个鬼王的长相和你们描述的殷黎完全不同。”
“至于那个鬼修，我每次和他见面，他都戴着面具，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长相。”
这倒是和夏月猜测的不同。
毕竟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鬼修都能当鬼王，再加上之前的事又牵扯出了何知彤这个上一世与妄幽殿有关的人。
夏月本来认为，这个鬼王有八成的可能就是殷黎本人。
但邢仕接着又说：
“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想欠你人情。”
“所以想提醒你一下，就算这个鬼王不是殷黎，他和你或许也有旧怨。”
夏月疑惑地问邢仕：“这怎么说？”
“因为，他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你家布五阴噬魂聚煞阵。”
夏月皱起了眉头，眼神更冷了下来。
“原来是你做的。”
邢仕点点头，没有否认。
“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夏家看起来都是普通人，为什么鬼王会特意针对他们。”
直到后来接到在闪耀小岛布噬魂阵的任务，鬼王告诉邢仕，夏月是褚胥的师妹，让他做任务时要小心夏月。
并且邢仕能感觉到，鬼王提起夏月时眼中有十足的恨意。
他那时才知道，鬼王要针对的或许并不是夏家，而是夏月这个人。
“他好像很恨你，你不如想想以前有什么仇家，或许调查起来就有方向了。”
夏月：……
这么恨她的，除了殷黎她是真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但有些时候，这世上多得是无缘无故的恨意和莫名其妙的杀意。
就像夏月的大伯，明明是亲人，却在利益面前被猪油蒙心对自己的妻子和亲弟弟一家都能毫不心软下杀手。
说不定那鬼王也是这种脑子有问题，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人呢。
说完这些，邢仕又转向易桂青。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厚脸皮，但灭我邢家满门的凶手，好像只能交给你继续查了。”
“我这次大概要在塔里关到魂飞魄散的那天了。”
邢仕把手中的香囊递给易桂青。
“如果真有报完仇的那天，你把这个香囊烧了，我就能感应到了。”
易桂青接过香囊，拇指摩过那上面的桂树绣花。
“不用你安排，我自会继续调查。”
毕竟他在邢家也生活了那么多年，吃了邢夫人这么多点心。
就算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易桂青也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从塔里出来后，易桂青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香囊。
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邢夫人亲手缝制的，如今已经成为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了。
这香囊里现在已经没有了桂花枝，只有邢仕的一小缕意识，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易桂青烧毁这香囊后，向邢仕传达他已经大仇得报的消息。
“易桂青。”
夏月打断了他的沉思，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有个问题想知道。
“邢仕的灵根是什么？”
易桂青虽然不知道夏月问这话的用意，还是如实回答了。
“极品土灵根。”
夏月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啊……”
“易桂青，对于邢家的灭门凶手，我大概有个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