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镭是一家互联网大厂的员工，从大学毕业后都一直在这家企业里工作。
十年了。
他从一名青春洋溢、充满热血的青年，逐渐变为一位两鬓霜白、肥胖油腻的中年。
在外人眼里，他是光鲜亮丽的白领；
在家人眼里，他是坚实可靠的支柱；
在同事眼里，他是信任和善的大哥；
而在镜子里，他是个任劳任怨的牛马。
这只牛马，还会在自己累了的时候去买杯“兴奋剂”来喝，主打一个花自己的钱，实现老板的梦想。
本以为像他这么完美的牛马，应该是老板心目中最需要的员工，但事实上他错了。
今天一大早。
高镭就在自己的工作邮箱里发现了一封毕业信：
亲爱的高镭
毕业快乐！恭喜您从xx顺利毕业！感谢一路相伴！
……
“holy shit！”
高镭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引起旁边同事的注意。
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小妹妹，是最近领导安排在他身边实习的应届毕业生。
林俏诧异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前辈，问道：“镭哥，怎么了？”
高镭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摇头晃脑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一定是谁的恶作剧吧？”
他忽然想起什么，咧嘴一笑：“是诈骗邮件是吧？我就知道！最近又要搞网络攻防演习了吧？”
林俏见前辈没有理自己，便自己凑近过去看了一眼前辈的电脑屏幕，她马上震惊地叫出了声：“啊！毕业信？”
高镭声音有些颤抖，他指挥着林俏说道：“林俏，你，你，你帮我看一下发件人是谁？”
“哦！好的。”
林俏马上就答应下来，抓起高镭的鼠标，把邮件的滚动条拉到最上面。
“发件人是，人力资源部！”
林俏的这一句话仿佛就像一道雷霆劈在高镭身上。
把他劈得膝盖发软，坐回到椅子上。
高镭不相信林俏的话，他要自己亲眼看。
他用食指按在屏幕上，念道：“人力资源部。”
“holy shit！”
高镭激动得第二次爆粗，他站了起来，气得往地上直跺脚。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问向一边呆住的林俏：“林俏，今天是愚人节吧？哈哈哈哈。”
林俏颤颤巍巍地说道：“镭……镭哥，现在都 10 月份了，哪里有什么愚人节……”
高镭身体一怔，他拿起手机疯狂的翻查日历。
还真让他查到了点什么，今天是10月31日——万圣节！
“我就说嘛，今天怎么会见鬼的呢？”
高镭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他对林俏笑着说：“是吧？原来今天是万圣节，难怪给我搞这么恐怖的东西。那些搞行政的真的是，净搞这些有的没的，想要吓死人。”
林俏脸色古怪的点点头。
她只听说过在愚人节会搞恶作剧，但从未听说过在万圣节也会搞恶作剧。万圣节不是那些小朋友化妆化成鬼一样，然后去要糖果的吗？
高镭觉得自己这么想似乎不太够说服力，又对林俏说道：“林俏，你也检查一下工作邮箱吧，应该也有这么一封恶作剧邮件！”
在高镭期待的目光下，林俏点开自己的收件箱，里面空空如也。
林俏尴尬地转头看向高镭。
就在这时。
一位陌生女士踏入办公室，她穿着公司的职业制服，扭着发福的水桶腰一步步走到高镭面前。
女士推了推金丝眼镜，对着高镭说道：“高镭，我是人力资源部的柴琴，现在代表公司和你约谈，有空吗？我们去小会议室聊一下？”
高镭心里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柴琴，还有柴琴后面跟着的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看不清相貌的人。
下一刻，高镭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没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柴琴一把抓住高镭的手腕，摇了摇头：“高镭，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来聊一聊吧~”
说完，柴琴就带着斗篷人走进了小会议室。
高镭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扭扭捏捏地走进了小会议室。
外面的同事马上聚集到高镭的工位，七嘴八舌的说道：
“那女人是谁啊？”
“听说是hr，不过她找高镭干嘛？林俏，你知道吗？”
“呃……这……好像镭哥收到了毕业信。”
“毕业信？什么东西？镭哥三十好几了，还没毕业的吗？”
“傻啊，裁员啊！”
……
高镭进来的时候，柴琴已经翘起二郎腿，高高在上地坐好在那。
她头也不抬，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请坐。”
高镭坐下，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柴琴笑了笑：“不用紧张，高先生好像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工作多少年了？”
“昨天刚满十年。”
“十年了呀，时间过得真快。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公司经济效益不好，如今需要组织架构优化，高先生你们部门要被撤掉，而你，名字出现在了咱们这次的裁员名单上。”
即使事先知道了结果，但高镭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我被裁员了？你是在开玩笑吧？”
柴琴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不仅仅你被裁，外面那群人里有三分之二都要被裁。”
高镭瞳孔收缩，他的目光越过柴琴的脸，透过她身后的窗户看着外面那群围在他工位前有说有笑的老同事们。
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刷——
柴琴一下子把百叶窗拉上，挡住了高镭的视线。
她移了移脑袋，和高镭的目光对视上：“高先生，所以说公司并不是针对你，大家都一视同仁的。我们来聊一聊裁员赔偿的事吧？我帮你争取到了 n + 2 哦！”
“你……不，不是说只会裁三分之二的人吗？还有三分之一的呀，让我留下来吧，我愿意接受调岗，调哪里都行！”
高镭本来还想大发雷霆的，但想到自己就快要上幼儿园的孩子，自己在家全职带娃的妻子，自己每个月要还的房贷、车贷，还有经常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的、年迈的父母，一下子就硬不起来了。
他需要这份高薪工作！
地底下，黑气开始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