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民从没见过如此有野心的女子。
以往他见过女人最大的野心,就是想做他的正头夫人。
可萧蝶在显露自己的野心之前,先让他体会到了她的手段,所以他什么都不敢说。
李民骨头都仿佛被蛀虫磕空了一样。
他只想安抚好姑奶奶,每十天吃一颗解药,让自己不至于再体会那种痛苦。
如今看穿着高跟鞋走来的是萧蝶,他跪的利落,也跪的心服口服。
“姑、姑奶奶,我、我以为是我的姨太太呢。”
“嗯。”
萧蝶应了声,坐到了沙发上,继续道:“你之前说要把我的身份介绍给桐城所有人,安排的什么时候?”
李民没起来,依旧跪的老老实实。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三天后,小年那日,我会在家里宴请宾客。”
“三天太晚了,明天就有个机会,你……跪过来点。”
………………
今晚没有月亮。
邵溪美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可惜云层太厚重,见不得一点月光。
还有五天,就是她婚礼的日子了。
新郎和新娘提前被勒令不能见面。
不见更好,邵溪美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再做点事。
但她觉得,不想碰面的应该不止她一个。
毕竟这几日,叶棋鸿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那日他是有些怪她的,邵溪美都清楚,但她只觉得可笑。
真想救人,她阻拦那一句有什么用?
就像萧蝶,她真想杀人,她再是严防死守她不也还是把卓威给杀了。
卓威死亡现场的照片她看见了。
她甚至还托人留了一份,就夹在她床头的书里。
照片看不见被石块掩埋的卓威。
只能看见猎坑四壁上,数不清的血印。
像一朵绽开的曼陀罗。
妖艳,瑰丽。
抛开两人的敌对身份不谈。
邵溪美很欣赏萧蝶的手笔和审美。
人长得漂亮,杀人杀的也漂亮。
她真喜欢啊。
如果她下一个目标不是她弟弟的话,邵溪美真想和她做朋友啊。
只可惜……
不能做朋友,做仇敌也是好的。
她知道现在萧蝶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可那又如何?
萧蝶这样有底线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好对付的。
对准她的刀锋如果来自于黑暗,她将斩尽锋芒。
如果对准她的刀锋来自于光明,她却只能自缚其身。
一旦她被警署扣押,不忍心杀光警署的人,她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牢里。
到时候,她就成了她手掌心的麻雀。
对于这一结果,邵溪美是兴奋的。
甚至远远比马上到来的婚礼更加让她兴奋。
………………
腊月二十一,天气阴。
邵溪美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的收拾妥当,驱车去了警署。
被她的人先一步送过来的,正是昨晚一夜没合眼的杜小蓉。
她不是不想睡,只是闭眼就做了个梦,吓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梦见了那晚,自己被朱晓峰摁在身下。
梦见了有人救她,把朱晓峰打晕,又把她从地上拽起。
那人穿着黑衣蒙着面,让人看不真切。
这都是那晚发生过的事,她已经经历了一次。
可梦里,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萧蝶,她顶着那张细眉浅唇的美人面,对着她笑。
笑罢,又当着她的面,把朱晓峰切了无数刀。
最后她拿着那刀向她走来……
杜小蓉吓醒时,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这选择是对是错,她犹豫了。
可是……
送她来警署的小汽车坐着太舒服了,她以后也想坐。
下了车,吹来的风也太凉爽,吹散了她的噩梦和冷汗。
再抬眼,眼前这块地方也太过熟悉,昨日就是在这,她在叶警长面前输给了萧蝶……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微小的念头,都让她良心动摇。
最后她想着。
萧蝶就算真是那个杀了朱晓峰他们的人,她也是有仇报仇的性子。
自己只是指认她,又没有伤害她弟弟。
她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
在邵溪美下了车,在马路对面望着她时,杜小蓉不再犹豫,推开了警署的门。
叶延正站在门内,冷眼瞧着她。
杜小蓉不觉得亏欠了他,对他的目光也无谓。
甚至,她走过去说道:“叶警长,我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叶延的目光无视的从她身旁掠过。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被彻底无视的杜小蓉,只觉得比被他骂两句还要难受。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去了报案室。
“我要报案!我要指证!萧蝶就是灭了朱卓两家的凶手!”
…………
萧蝶来到警署,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
送她来的,是一辆崭新的斯蒂庞克,还配着带白手套的司机。
等在马路对面的邵溪美一愣。
这车,可不是叶延的工资能消费的。
她直觉事情不对,快步跟在萧蝶的身后进了警署。
警署中,萧蝶是头一次看见叶延口中的署长。
他个子不高,有些胖,脑袋圆圆肚子圆圆,看起来像个大肚弥勒,长得颇为和气。
只是此刻,在拿着手绢,一遍一遍的擦着额角的汗。
杜小蓉,那个她见过三次却救了两次的姑娘,正双手叉腰,颇为威风的站在中间。
叶延看见她进门,急忙过来扶着。
不管这屋子里连署长都还站着,他把萧蝶扶到沙发坐下,自己站在旁边守着。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署长额头上的汗,好像出的更多了。
此案非同小可。
朱卓两家虽然烟消云散,但邵家还在呢。
有邵家的影响力在,他这个署长就不能过于徇私。
他只能再一次的和杜小蓉确认。
“小姑娘,你真的确认看见了她?救了你的真的是她吗?”
杜小蓉毫不迟疑。
“我确认,就是她!她那天把朱晓峰打晕,朱晓峰倒下后,我就看见了她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朱晓峰身后!”
萧蝶扬起唇角,“你既然说那晚看见了我,那请问,我做何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