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用百年时间学了很多。
人的能力被小世界所限制。
萧蝶在这个世界会再多的妖法幻术,到了平常没有妖鬼的世界,她也一招都使不出来。
与其学那些,不如继续学些人类本领。
萧蝶在之前的各个世界,始终没停下习武。
但没有哪个身体比如今这个不死不灭的更合适。
得益于妖体的强健,她不怕受伤,更不怕摔打。
她像一块玄铁,把自己置身于最热的火炉,淬炼打磨。
更何况,妖界最不缺的,就是寿命达到千年万年的活化石。
人间失传的功夫技艺,妖界都能找到。
除此之外,她还学了医和毒。
医,她只是略懂一些。
毒术却是她心头好,学的最为认真。
闲暇时,她还学了些其他的。
人类说是寿命百年。
可刨出去十几年懵懂无知,几十年日落西山,真正身体和精神都处于顶峰的,只有那么十几年。
而萧蝶这百年,却是一直处于最好的状态。
如此看来,她倒是应该谢谢那个主神。
几十年后,徐风之先一步离去。
萧蝶也没心思再去找一个,自己又过了二十多年,培养了接班人,交代了妖界事务后,羽化离去。
临闭眼前,萧蝶问二蛋:“咱们能不回休息空间,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吗?”
她怕那个主神又作妖。
以目前收集到了信息来看。
他即使身为主神,也是被限制的。
他不能直接伤害她这个任务者的魂体。
不然也不会通过把她扔进高武世界来惩罚她。
为防止他继续作妖,直接去下一个世界是最稳妥的。
她也不需要什么休息。
真正的任务时间不过几个月,她已经休息了将近一个世纪。
二蛋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道:“可以的,我这就带你去下个任务世界。”
萧蝶放心闭眼。
白光闪过,再睁眼时,她正被一个男人圈在怀里。
这应该是一个春日的清晨。
刻着桃花纹路的木窗半开着,光线照亮这间小巧精致的卧房。
看屋内摆设,她回到了古代位面。
搂着她的男子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脸部线条没那么凌厉,却多了些风流柔情。
看他未醒,萧蝶先接收了原主记忆。
这世道不稳,灾祸频发。
原主家贫,经过一场旱灾后,全家近乎饿死。
无奈,把原主卖给了人牙子,换了一袋谷梁。
原主从小长得就好。
不过这好在这样的世道,只能是剔骨寒刀。
她辗转被卖到了扬州府,成了被蓄养的瘦马。
学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也养了个娇软纤弱的身子。
养大后,因姿容绝色,被卖进了这随府,成了名妾室。
昨日,是她初入随府的第一日。
一夜被翻红浪,随府家主随春远对她甚是满意。
说起这随府,这几年倒是花团锦簇,风光无两。
二十几年前,随家就是一方巨贾,虽然富贵无边,但和权势挨不上边。
但随家前家主目光毒辣,押宝似的站队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做了他取之不竭的钱袋子。
皇上登基后,感念随家的支持,赠了随家天下第一仁商的匾额。
同时把随家大小姐接进了宫。
二十年过去。
随家大小姐已经是宫中贵妃,并育有一子。
随家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发展,富可敌国,成了这方土地上的首富豪门。
随家人口还算简单。
能被称一声主子的,除了入了宫的大小姐随春许,还有萧蝶身旁的随家现任家主随春远之外。
只剩他们的生母随老夫人,和随春远的正妻,钟玉罗。
其余妾室通房倒是不少,只因这随春远风流成性。
他对待这些妾室通房还算不错,喜欢时温柔体贴,厌倦了也能让她们在后院安享余生。
毕竟以随家的财力,这都不算什么。
但原主的结局却是个例外。
她是瘦马出身,虽然进府时也是个清倌人。
可全府上下,都嫌她脏。
仿佛她浑身带着数不清的脏病,踩过的地面,碰过的东西,都沁了毒一般。
其中以老夫人和钟玉罗为甚。
钟玉罗出身世家豪门,虽说是家中庶女,可也号称是清流贵府出来的姑娘。
她容不下一个瘦马和她共侍一夫。
她不敢对随春远做什么,甚至不敢对他表露出不满。
但从原主进府,她就卧床不起。
看遍名医,都无济于事。
半月后,老夫人替她寻了个江湖术士。
那术士说钟玉罗这病,是邪气入体。
如果想治好,就只能用人血。
而这血也有讲究,需要看人的生辰八字。
随家从上到下,从妾室到通房再到内外院的奴仆管事。
谁的生辰八字都不行,只有原主的可以。
老夫人做主,把这事敲定下来。
原主被迫每天被抓到夫人的院子,割腕放血。
如春日桃花般娇艳的美人,几日下去,就如同枯萎的枝条,干瘪了下去。
她哭救,她求饶,她想活着。
可人人脸上都只有对她的鄙夷厌弃。
他们说:“你这贱命能救夫人,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们说:“夫人没嫌弃你的血脏,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他们说:“死前让你见了场人间富贵,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何不知足?”
他们……
原主去求随春远。
随春远看着她的模样一脸疼惜,命人给她好生滋补。
随后安慰道:“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你熬一熬就过去了,等你熬过去,我带你去游湖,去赏月。”
他依旧温柔体贴,谦谦君子,如玉如琢。
只是原主实在熬不住,想再去求他时,却没能再见到他。
四十九天,日日的割腕放血。
任是神仙在世也挺不过。
最终原主死于春夏交叠之时,浑身血已流干。
她临死前生出幻象,幻象中她回到儿时的那场旱灾。
但这次赈灾粮早早分了下来。
她得以留在家中,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女。
爹娘疼她,兄弟敬她,没人嫌她脏,没有要她死。
她于春日嫁为人妇,夫君没什么钱,但他会带她游湖,带她赏月,带她看春日烂漫花开。
原主死后,夫人的病不治而愈。
她恢复以往,继续做自己的高门贵妇,清流之女。
仔细看去,卧病在床一个月,她不光没削瘦,反而气色更好,人也丰腴了些。
同样颜色正好的,还有她后窗下的一树桃花。
红艳艳,红的似血一般。
没几日,夫人让人把树伐了。
地上挖出深坑,重新换了土,栽了棵玉兰。
干活的花匠有些想不明白,问夫人身边的丫鬟为何要换。
丫鬟回忆着夫人的话,吐出一个字。
“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