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刚进来,就听见她提及那些诗词佛经,肺都要气炸了。
烧了主院,烧了屋里那么多东西,第一个问的,居然就是那些恶心人的信!
她可真是视若珍宝啊!
温向婉没想到段怀会这么晚来。
前些天她闹得凶,段怀已经对她避而不见。
温向婉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是愚蠢。
她有心想修复关系,想到段怀让她抄佛经,就日日不停的抄着,还抄了些缠绵悱恻的诗词。
她想把那些佛经诗词给段怀看,让他知道,她已经有心悔改。
没想到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
她呛了几口浓烟跑出来后,还特意吩咐玉茗不论如何,都要把那些佛经救出来保存好。
可是为何……王爷要说自己是厚颜无耻?
“王爷?妾身……”
她不明所以,刚想问清到底发生了何事,段怀已经把手里那些信纸甩到了她脸上。
“你善妒你折磨和本王有牵扯的女子,本王还只当你是对本王爱慕痴心,却原来你背地里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温向婉,你这个贱妇!本王这就休了你,让你如愿去给你那个表弟守灵!”
温向婉仿佛傻了一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休了她这三个字,却如炸雷响在耳边,惊的她面上的血色一寸寸的消失。
温向婉颤着手捡起那些信纸。
越看她的表情越惊骇。
这一摞信件有真有假,表弟确实时常给她送信,说一些他们年少时的趣事,言辞大胆暧昧。
可她从来没回应过!更不曾说过不想嫁给王爷!
她只是为了能让表弟始终为她所用,才任由他胡言乱语。
可这些信,在表弟出事后,就让玉茗拿去烧了啊!
玉茗、对,玉茗!
“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陷害本王妃!”
玉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王妃,事到如今,王爷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又何必为了遮掩把事都往奴婢身上推啊!门房的许管事暗中替王妃收送了多少封信,王爷一问便知,这哪能是奴婢能做到的!”
温向婉听她说,心沉了又沉。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难拆穿。
许管事确实一直充当信使。
即使他忠心于自己,也架不住王爷的审问啊。
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信里的真假?
其实已经不用审问。
段怀看温向婉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这个王爷当的,真是是让人耻笑。
他把掌家之权都交给温向婉,并且从不过问,就是为了让她用权柄之便,和自己表哥做这种事情的吗?
男人都容忍不了妻子的不忠和背叛。
更何况是他这样天之骄子。
段怀一刻钟也忍不了了。
“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关起来!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安和侯府来接人回家!本王实在是不配此等水性杨花,无耻恶毒的女子!”
“王爷!”
温向婉听他真的要休了自己,吓得从床上扑了下来,跪坐在了他的面前。
她是真的爱慕他啊。
从她初次见过他开始,她就把嫁给他,让他倾心爱慕自己作为了此生的目标。
为此她处心积虑,用尽手段。
终于,她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的名声传遍京城。
终于,她被皇上赐婚,嫁给他为正妻。
她以为这是一切辛劳费力后的终点。
她终于攀上了她想攀的那棵树,摘到了她以为最甜的那颗果子。
可到手了才发现。
果子甜美,却也有太多蚁虫。
她琴棋书画样样毫不懈怠。
她学诗文,学掌家,日日勤恳。
她接受不了最后还要和那些虫蚁一样恶心人的东西,共享一个男人。
她做错了吗?
错了吗?
凭什么要休了她!
她想给自己申诉,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一抬头,跪坐在段怀身前的她,正好看见玉佩上悬挂的络子。
那攒心梅花花样的络子多眼熟啊。
那不正是出自玉茗的手。
一瞬间,温向婉仿佛什么都想通了。
求情的话瞬间散了,她双目赤红的扑向跪在一旁的玉茗。
“你个贱婢!贱婢!你背叛我!你居然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
她歇斯底里,面容扭曲。
玉茗被她扑倒在地,一瞬间脸憋得通红。
赵青急忙上前把温向婉拉开。
估计再晚一下,玉茗真的能被她生生掐死!
本来段怀看她跪坐在自己身前,心中还有些恻隐。
但此刻,他只想让温向婉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这样的狰狞,这样的狠厉。
哪还有一点当家主母,世家贵女的风范。
街市上杀鱼的女子都比她体面温柔些!
“拉走!赶紧关起来,本王现在就去写休书一封!”
温向婉发狂一样挣扎着,“段怀!段怀你不得好死!你厌弃了我,就想出这样的法子休我!你好狠的心!你枉为人夫!你不得好死!”
随着最后一声嘶吼,温向婉被几个大力婆子在地面上生生拖走了。
她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尘,狼狈非常,哪还有平日里一丝高高在上的贵气,活像个疯子一样。
玉茗仍跪在地上。
她看着她昔日的主子就这么落败,心中除了被折磨后报仇的快意,还有一丝恐惧。
她真的也要做王爷的女人吗?
…………
段怀被气的五脏六腑都闷闷的疼,去了书房,一夜没睡的在写休书。
萧蝶从二蛋的转述中,看了这场狗咬狗咬狗的大戏。
眼看着离温向婉被休出府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萧蝶揣着那木雕,换了身院里洒扫丫鬟的衣服,装作肠疾发作,要去求府医看病,趁着夜色弯着腰,溜出了护卫把守的院子。
温向婉被关在后院的一间空殿中,没人守着。
可能没人觉得她会逃走,也没有必要逃走。
就算被休回家又能如何。
她还是世家贵女。
本朝风气开明,过了几年甚至可以改嫁她人。
就算不嫁,在侯府也是一世荣华。
众人都知道的道理,只是众人没想到,有人压根不想让她活着走出王府。
萧蝶进到那空殿时,温向婉正一脸恨意癫狂的在墙上刻着段怀的名字。
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烛火,吹起了白幔。
第二日清晨。
来给温向婉送饭的婆子推开房门,只看见了一具在半空中飘荡的尸体。
“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妃悬梁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