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神医直接入宫。
冯云回转镇国公府。
冯云没有坐车,头上帷帽未掀,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回来。
半路上就看到了穿着黑衫银边的镇国公府护卫打马过来,远远的看到她,驳马就回。
冯云:“……”
这是干嘛!
冯云扭头尤放,尤放冲冯云行一军礼。
冯云心下一跳,急忙策马往家里赶去。
刚拐到巷子口,就看到镇国公府门口站着的家中众人。
祖父,父亲母亲,叔父叔母,兄长姐弟。
一月不见,他们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又好似不一样,尤其是三郎,瘦了,还高了。
冯云眼中突然泛红。
这时原本跟在冯云身后,甚至冯云以为已经散去的镇国公府精锐也如同两股洪流,左右位列。
激烈的马蹄声动,恍惚好似回到了当日父亲归来府中的那一日。
陡然间的冯云胸口澎湃震荡,即便天气寒凉,全身也仿佛冒出热气。
墨玉也仿佛有所感应,步伐踢踏,稳健前行。
还有十多步远,冯云下了马,大步上前。
“不孝女冯云,拜见祖父,父亲母亲,叔父叔母,兄长姐姐。”
冯云跪倒叩首。
“你这丫头。”镇国公世子冯志昇嘴角轻抖。
一旁世子夫人轻轻啜泣。
“三妹妹。”
“三姐姐。”
细微的声音传来,却在祖父的那一声重咳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随我念。”镇国公高喝。
“是。”冯云应。
“儿,冯云今大胜归家!”镇国公喝声。
冯云心跳如雷,还是随着祖父高声:“儿,冯云今大胜归家!”
“好!”镇国公好似声震天穹,右手一伸,风行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双手奉一长鞭到镇国公手中。
“抬头,看着我!”镇国公再喝。
冯云抬头。
面前,祖父虽身穿锦袍,看似一寻常富家翁,但当长鞭在手,仍是凛冽如风。
冯云眼中再红。
“我问你,此战可有失策之处。”镇国公高声。
“有。”冯云应。
“啪——”一声。
鞭声响彻,长鞭落到冯云后背。
雪白的锦袍破碎,立刻渗出红晕。
“云儿!”世子夫人就要冲过去,被世子一把抓住。
一旁侍郎夫人流下泪水,侍郎的呼吸也屏住。
后面的冯妙冯暮修冯暮尘不约而同的红了眼,冯清也吓了一跳。
而人群最前面,冯云紧抿着唇角,好似浑然不觉后背上的痛。
镇国公低头看着她,神色不变。
“我问你,可有兵士因而枉死。”镇国公问。
“有。”冯云道。
“啪——”一声。
白色的锦袍再碎一片,鲜血迸出。
跪在地上的冯云晃了下。
世子夫人眼前发黑。
前面,问询继续。
“我问你,在外征战,可有不公?”镇国公问。
“有。”冯云道。
“啪——”一声。
锦袍三碎,皮肉绽开,鲜血直流。
“我问你,可有镇抚之策?”镇国公问。
“有。”冯云道。
终,再没鞭响。
“我儿!”
镇国公世子夫人几乎是立刻扑到冯云身前。
世子也忙去搀扶:“云丫头。”
“三妹妹。”
“三姐姐。”
冯云只觉得眼前忽然围上来一群人,一张张的脸上红着眼含着泪,就好像她命不久矣。
她怎么会有事。
祖父的那三鞭子根本就没用力!
冯云扯唇想要笑了笑,却是眼前忽的一黑。
耳边恍惚的听到惊呼:“云儿——”
“三妹妹——”
“三姐姐——”
……
硝烟升腾,寒风萧瑟。
眼前残尸断骸,残刀断剑,远处有厮杀声。
冯云抬头,前面冲过来的人有南夷人,有蛮人,有被她亲手一枪穿胸的光头男,有帽子早就落到她手中给了她二转军功的葛兰,还有扎西顿珠等等。
她在做梦!
冯云还是拾起了手中的长枪,挽起了长弓,当长箭搭在弓上,冯云脑袋里莫名的想到她的弓箭好像早就不够了,这回回京必然要季子墨再多备上一些。
只是长箭在弓,还没有射出,冯云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高喊声。
“杀啊!”
“守我国土,护我子民!”
冯云一震,回头。
瞬间红了眼。
身后冲锋过来的人都是她认得的。
王二,那名校尉,刘大有的兄弟,曾经祖父身边的亲兵许大山,大兄,尤放还有众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同袍。
“守我国土,护我子民!”
他们呼喊着,从她的身边奔过。
“愣什么呢?”大兄在她身边停下,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就等你了!”
冯云一笑,冲了上去。
只见手中长枪如龙,弓箭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个又一个的南夷人,蛮人死在她的眼前。
冯云手中的枪好似更灵活,突然间长枪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银色长龙,呼啸着直冲九天——
冯云睁开眼睛。
银色的长龙没有了,大兄也没了,四周的同袍,对面的敌人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是熟悉的雕花,身下是柔软的绸被,周身上下的熏香熏的她只想再睡下去。
这是她的闺房。
后背的痛意叫冯云皱眉,可紧跟着冯云又忍不住扯起嘴角。
她回家了!
冯云小心翼翼的侧了下身,再闭上眼睛。
“女郎,醒了。”
“太好了,吃点儿东西吧!”
“女郎已经睡了两日了。”
“……”
床帘掀开,竹香和冬怜连声道。
冯云耳朵里嗡嗡作响,不得不撑着坐起来。
睡了两日?
怎么可能!!
冯云忽的想到自己晕倒之前好像眼前发黑来着。
以她的系统,她的身体怎么可能被祖父打了几鞭子就眼前发黑!
“我是不是又中了毒?”冯云问。
竹香点头:“是。”
冯云骇然。
这,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进城前她还和神医爷爷一辆车呢,怎么有人给她下毒的?什么时候下的毒?
“什么毒?谁?”冯云问。
竹香讷讷:“是四殿下。”
“什什么?”
冯云都有想把眼睛挖下来的冲动。
她这么眼瞎的?
“女郎可是吃了什么?”竹香。
“不错。”她记得她吃了一块儿饴糖,当时还说好吃来着。
“确切来说也不是中毒,而是镇神丸,可叫人嗜睡,不善眠者之良药,也不乏用于左道。”竹香道,“好在女郎当时晕了过去,世子爷说若是照着公爷的意思,怕是还要女郎往祠堂一行。”
冯云眨眼。
好吧,还算那谁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