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阁。
“若是我没猜错,你还要去父亲那边。”冯暮雨看着冯云,搓着手指头想着要不要给她一个脑瓜崩。
冯云看到冯暮雨的举动,主动退离到一个安全距离。
“要么说是大兄呢,大兄最怜惜爱护弟妹了,虽说别人都唤我一声云郎君,可我总归还是咱镇国公府的小女郎,总归是大兄最小的妹妹不是?祖父膝下又是孙子又是孙女的,可能一时恍惚就把我当成郎君来使唤,大兄不一样!大兄,你家小妹第一次出远门,大兄不给点儿护卫护甲的,哪里说得过去啊~”
冯云嘟着嘴,拽着冯暮雨的衣袖撒娇。
冯暮雨哼声:“什么小妹,简直就是个小松鼠,恨不得什么东西都往自己怀里塞。”
“大兄~”
冯云撒娇更顺溜。
冯暮雨摇头,正要开口,方和轻步走来。
冯暮雨神色一动,拨开冯云的手,远离了数步侧耳倾听方和禀告。
冯云微微拧眉。
什么时候大兄当着她的面儿也鬼鬼祟祟了?
冯云拿起大兄桌上的点心吃着,一块儿没吃完,冯暮雨过了来,方和已经离开。
“除了护卫护甲,还有什么想要的?”冯暮雨问。
诶?
冯云手中的糕点差点儿掉地上。
这么大方?
必定有事!
……
冯云还不知道大兄有什么事儿,夕阳西下时,另一则消息先震惊了整个京都。
老丞相过世了。
镇国公府得到消息,镇国公府上下一齐前往祭拜。
冯云在更衣时,也得知了那位老丞相生平。
若说镇国公是大乾之矛,老丞相就是大乾之盾,大乾初年,朝中政务要事几乎全都出自老丞相之手,老丞相不同镇国公,出身百年豪门世家,不贪财不贪色,兢兢业业,更不揽群党,在感觉到自己的学生几乎遍布半个朝堂时,老丞相断然请辞,先皇再三挽留不得,只得同意,陛下也曾想要老丞相之子继丞相位,老丞相说能者居之,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个本事,请陛下不要予此重任,陛下只能应允,如今老丞相的两个儿子,一个任户部尚书,一个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膝下幼女则是如今皇帝宠妃,三皇子五皇子皆是所出。
冯云总结的是人家老丞相比自家祖父会生。
家中男女老少各自着黑白素色衣裳到了丞相府。
府外已经有不少人排队吊唁。
镇国公府直接进到二道门,如同其他女郎一样戴着帷帽的冯云从车上下来,自当看到了不少熟人,高尚书家中众人,平南侯爷,王文至携扶老泪纵横之父,刘婉柔之父大理寺卿等等,还有宫中侍卫。
三步一岗九步一哨。
当看到那位高德大监,冯云就确定皇帝也在。
冯云跟在家人身后,恭恭敬敬向逝去的老丞相行礼,老丞相家人还礼。
父亲扶着老镇国公去了后面,据说老祭酒已经先到了。
家中众人则在前堂侧殿静候。
冯云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侍婢近前低声:“女郎,五殿下有请。”
……
丞相府很大。
冯云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后面的园子,园子里有护卫,还有御医在旁随侍。
五皇子和四皇子在屋檐下坐着。
“见过四皇子,四皇子殿下。”冯云先行礼。
“免礼,坐。”五皇子道。
冯云坐到他们旁边的空座上。
“云姐姐。”季洛道。
冯云看了五皇子好几眼。
突然间的尊称怪怪的。
季洛一脸笑容:“刚才就看到云姐姐和三嫂嫂,特意的请了云姐姐来,云姐姐可知道我是如何辨出来的?”
冯云神色古怪,看了眼一旁面色仍和之前一样白皙透着病色的季子墨,道:“不知。”
季洛道:“三嫂嫂稳妥端庄,云姐姐就脱跳些,还有云姐姐不喜欢头饰太多。”
冯云似乎听懂了。
“五殿下所言极是,回头我就跟二姐姐说,我把流苏步摇都给二姐姐,二姐姐把簪子发髻多给我一些。”
季洛惊呼:“我可没这样说,云姐姐想多了。”
“殿下没说,是我不喜欢那些。”冯云道。
季洛叹了声,按在桌上的手悄悄的对冯云竖了个大拇指,冯云心下暗晦荡漾。
小白花成了来日的三嫂嫂,她的佩饰就要自动自觉地低下去。
那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又该如何?
小白花那一世,她是三皇子妃,作为三皇子妃的姐姐,小白花又是怎么过的?
似乎突然间的冯云就明白了小白花对她的恶意。
可这又与她何干?
不是更应该厌恶朱家吗?
季子墨看着冯云神色微变,心头蓦的一悸,道:“昨夜多谢云儿了。”
冯云扭头向四皇子:“殿下言重,今儿遇到三皇子殿下,殿下说四殿下伤及肺腑,臣女委实忧心。”
“三哥言重了,不过是老毛病。”季子墨看了眼后面随侍的太医,“何况有太医在,无碍。”
“听殿下这般说,臣女就放心了。”冯云道。
季洛看看季子墨又看看冯云,道:“三哥哥也是说的言重了些,不过原本今儿我和四哥就要往六部观政的,只能推到明日。明儿也是点个卯,还要过来。”
“丞相大人怀瑜握瑾,高山仰止,殿下多来几趟也是应该。”冯云道。
季洛点着头,看着屋檐下摆着的菊花,眼里恍恍的滚动泪光。
“我还记得外祖父最喜抱着我,带我习字,教我作画,外祖父说学无止境,说天道酬勤,那时我不以为意,身为皇子,要什么天道酬勤?又是哪里用学?现在我后悔了,若是我能早些听了外祖父的话,外祖父可能会走的欣慰些……”
季子墨道:“五弟如今这样想,若是丞相听到了,也定会欣慰。”
“老人家最盼望的不过是子女平安顺遂,我祖父常这样说,想来丞相也是这般想的。”冯云道,“过几日,我会同祖父一起往西山寺祈福,殿下有什么想说的,我代殿下向菩萨拜拜。”
季洛擦去眼角的泪湿:“我自己去。”
“我陪四哥。”季子墨道。
冯云道:“西山寺风清水秀,也或许对四殿下伤势有益。”
季子墨眸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