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和园。
年迈的老头儿头上插着一根树枝子,正在风行的帮助下爬梯上高的摘柿子。
火红的柿子落下来,风行拿着篮子一接一个准。
看到冯云过来,老头儿还招呼着:“来的正巧,刚熟的,一会儿洗洗就能吃。”
说着,“咔嚓”又剪下来一只柿子。
冯云仰头看着,嘴巴都差点儿合不上。
梯子上的爷爷穿着草鞋,脚上泥泞一片,一身的尘土,就和冯云在镇国农庄看到的农人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返璞归真?
镇国公还是没有继续剪下去,下了梯子,洗了手,坐回到舒服的摇椅上,风行奉上香茶。
冯云接过来,奉到镇国公跟前。
镇国公睇了眼冯云。
冯云笑的更憨。
镇国公撇撇嘴,接过香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冯云在旁边不言不语静静的看。
一盏茶喝完,风行又奉上第二盏。
冯云还是没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跟老人家比什么耐性。”镇国公没声好气。
冯云嘿嘿:“原本是有些事儿没想明白,但看到爷爷就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
冯云道:“就是做人,不能弱。弱就会叫人想对你动手,可强就不怕了?不,别人不想你太强,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你弱,原来我觉得立于不败之地不难,可今儿才知道很难,说不定一时没留意就是进退失据,万劫不复。”
镇国公问:“所以,你如何做?”
冯云长叹:“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自己变强,强到跟祖父一样。”
……
冯云走了,步伐坚定,背影如松。
镇国公看着冯云消失在视线中,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风行应诺,又笑道,“或许小女郎这么说就是想要公爷您出手呢。”
“呵呵,这就是你不懂了,小丫头若是想要我老人家出手,早就开口求了,还用说这些。”
“我就是奇怪这丫头怎么就突然知道要勤奋了。”镇国公眉毛胡子一挑,眼前好似浮现出这丫头辛勤操练的样子。
哎哟哟,这样勤奋,他老人家还不适应呢。
**
冯云回去就好好的睡了一觉。
不睡不行。
她想要变强就只有躺。
睡之前冯云狠狠的懊恼了自己怎么当时就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明明应该在那个蛮子的身上再狠狠的薅一把羊毛的。
待冯云醒来天色已暗。
床头,红着眼睛的冬怜连忙起身去端茶,却因为腿脚发僵险些摔倒。
“守了多久?”冯云问。
“没一会儿。”冬怜低声。
冯云不问了。
且不说守了多久,冬怜嗓子都哑了,眼睛更是肿的像是小核桃。
外面的侍婢奉上晚膳。
冬怜轻声的说着青竹小院里的安排。
她睡了两个多时辰,冬怜把院子里的侍婢仆从又拆散出去了半数。
方和又带了新的侍婢仆从过来。
动作快的就像是早有准备。
“世子和大郎君从望东伯府回来,主子醒来之前,青兰小院的那位刚刚被唤去翠逸园。”冬怜道。
因为吃饱喝足,冯云的脑袋里也逐渐清醒。
“你是说大兄也去了?”冯云问。
冬怜肿肿的眼睛里散出惊愕。
似乎在问女郎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儿偏?
但还是回道:“是。”
冯云点了下头,三下五除二的吃了饭菜。
也就是她刚吃完,翠逸园来人唤她。
……
守在翠逸园门外的是冯暮雨。
冯暮雨看着她,眼中透着冯云一眼没看懂的神色。
“大兄见过盈儿了?”冯云问。
冯暮雨扬了扬手,又收回去,道:“唤阿姊。”
“哦哦哦?”冯云口中的三个“哦”各有音调。
冯暮雨又气又恼:“快进去,别叫父亲母亲大人久等。”
“是,大兄。”
冯云恭谦行礼,进了门。
抬眼就看到对着她直摇头的父亲大人。
冯云抿了唇,恭敬行礼。
世子夫人默然不语。
世子轻咳,问:“现在只有我们三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意思是这是秘密小会。
冯云道:“只有一事。我送了盈儿手弩为生辰礼,盈儿用手弩伤了蛮族使臣,我也从那蛮族人的口中确认无误。”
“蛮族?太子真是……”世子夫人咬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冯志昇的脸色更难看。
这事儿,望东伯还真没说。
不过也情有可原,太子殿下带了蛮族使臣过来,蛮族使臣转头就险些真真的伤到了自家的小女儿,可因为太子殿下还不能翻脸。
若是告知了外人,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知道了。”
冯志昇正要冯云回去,冯云像是忽的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父亲母亲,可知二姐姐心慕三皇子殿下?”
“什么?”世子夫人惊呼。
……
冯云走了。
翠逸园内,世子夫人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夫君,是真的吗?”
世子夫人哽咽。
冯志昇拥住夫人,低声:“赢儿已经有所猜测了,不是吗?”
世子夫人娇躯微抖,抓住身前的男人。
她宁可没有猜到。
听闻太子如此寡情,那位三皇子又能强到哪里去?
不行,她要去劝——
“既是韩大人救了咱们清儿,咱们总要感谢一二。”身边夫郎这般道。
世子夫人擦去眼角湿濡,道:“夫君说的极是,明日那位韩大人就要来了,不如日后叫清儿云儿他们与韩大人兄妹相称?”
冯志昇看着自家夫人点了点头。
夫人还是看不上那位韩大人啊~
……
冯云回去时,冯暮雨在旁边相送。
“伯爷说的和你几无差别,盈儿和咱们镇国公府的两位女郎受到惊吓,伯爷惶恐,却也难掩怒意,府中上下处理了不少。只是太子妃生产在即,怕也只能不了了之。”
冯云点着头,忽问:“陛下会赐婚吗?”
“你说什么?”冯暮雨停下,脸色也冷下来。
冯云憨憨一笑:“我就是随口问问。”
“这回马球赛五殿下必得陛下欢喜,说不定有什么赏赐,大兄帮我多看顾些,身为朋友,我总要去恭贺一二。”
冯暮雨盯着她:“朋友?”
冯云看着冯暮雨的眼神,叹道:“就是赐婚也轮不到他啊!”
这嫌弃的语气……
冯暮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是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