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冰沙透过布满碎裂的冰晶花纹的墙幕袭来,厉景渊的心脏都快停止。
冰砌别墅的墙壁、屋顶,传来细细碎碎的咯吱声。
每一道声响都在挑战着厉景渊的心理防线。
透亮的冰幕已经看不到外面的环境了,只有别墅内微弱的鹅黄射灯反射的光泽。
别墅轻微地抖动了两下,就再没了动静。
别墅内什么都没变,温度、湿度、安全度。
没有一缕寒气侵入房子内部,别墅一切运转正常。
看不到外界的状况,厉景渊触摸着满是冰晶纹路的冰幕,最终转身朝楼下走去。
一楼的环境比二楼更暗一些,门厅的光熄灭了。
餐厅的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外面不过是下了一场暴风雪而已。
白月踏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倒是没发出什么声音,它随着厉景渊一同来到一层。
12条雪橇犬,错落不一地蹲坐在下沉式客厅的落地冰幕前。
听到厉景渊从楼上下来,12个狗头同时看了过来,别说还挺壮观。
厉景渊顺着狗子们原本的视线,看向落地冰幕,一层的冰晶纹路要比二层更密一些。
客厅中心的全息投影再次具现,冰冰凉的虚拟形象缩小几圈站在一旁,另一边是一组影像。
“主人,现在室外温度-50°c,风力15级,氧气含量极低,请勿离开冰屋,以确保生命安全。”
冰冰凉说了什么,厉景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影像吸引。
影像中,四周边缘处漆黑无比,没有一丝杂质,旁边漂浮着几个从来没见过的十字型机械。
厉景渊不确定这是机械还是飞船又或者是什么其他东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这样的东西在镜头的视角下左右两边各一台,看得出正在同轨道运行,画面的中心,有几架一样的机械直接崩碎。
它们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撕碎,一瞬间瓦解。
最中心的就是厉景渊再熟悉不过的蓝星,一颗美丽的漂亮的蔚蓝色星球。
可现在,蔚蓝色星球的外层,错落着几个巨大的圆形孔洞,孔洞被冰白色填满。
如细菌入侵一样,从圆形的坑洞中快速向边缘蔓延。
厉景渊就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还能看出蔚蓝色的蓝星,缓慢地被白色侵蚀,直到蓝色被逼退。
厉景渊张着嘴巴,眼睛紧紧地盯着全息投影的画面。
“这……”
冰冰凉解释道:“这画面从宇宙传递到蓝星表面,有一定的时间延迟,画面是从00:00开始的。”
“画面上,是第一圈「均衡器」能源耗尽不堪负载一起崩解后带来的反应。”
“视角拍摄的机器附着在第二圈「均衡器」上,按照计算,7天后将会是第二圈均衡器失效的时间。”
厉景渊撑着沙发靠背,无声地看着震撼人心的画面。
无论以前看什么灾难型电影,又或是科幻片,都没什么实感,毕竟在认知中,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可现在眼前的蓝星气候演化,是实打实的实拍,现场直播。
并且,自己就身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
厉景渊猛然惊醒,忙问:“不是说室外有15级的风暴吗,别墅怎么没什么感觉?”
“主人,在寒潮降临而下时,寒潮裹挟的低温气波会更快扩散。”
“实际上,这种温差,会迅速冻结空气中的水分子。”
“房屋建筑,蓝星上的一切,包括土木花草,都会被瞬间冻结,表面形成厚实的冰壳。”
“星冰园的房屋全部采用冰体砌成,本身对于寒冷的低温具有抗性,不会破坏建筑的内部稳定性,地面更是早早浇筑成稳固的冰原,冰屋与冰原是一体的。”
“风暴无法掀翻地表,就无法掀翻冰屋。”
“冰屋外形成的厚重冰壳,有效地形成一层天然屏障,可以抵御寒潮的侵袭。”
冰冰凉的话音刚落,厉景渊听到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声音是有间隔的,像是别墅正在遭受攻击。
可原本通透可视的冰幕,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厉景渊急忙问,“那是什么声音?”
“主人,寒潮冰瀑正在朝园区的方向靠近。”
“现在听到的声音,是天空中凝结的冰晶形成冰雹,伴随着风暴降落下来,对冰屋造成打击的声音。”
厉景渊大惊,“什么,极寒冰瀑还没到?那刚才我看到的澎湃白雾是什么?”
“主人,那就是刚刚讲到的低温气波。”
厉景渊一口噎住,原来刚刚以强大威势袭来的白色潮涌,竟然只是冰瀑先遣的气波造成的景象。
厉景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简直骇人听闻,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渺小……
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这是一个毁灭星球的灾害……
如果不是星盟用「均衡器」部署干预,那么在危机出现后,蓝星将会毫无预兆地瞬间冰封。
一切都会永远被定格在那一刻。
厉景渊腿一软,无力地滑坐在地面上,视线紧锁着全息投影,嘴巴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
这一刻一切情绪,好像都不重要了,甚至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这种级别的灾难,不是说想要努力活下来,就可以办到的。
良久没有声响,影像中蓝星外观还在演变,只不过是看着那些本只有淡淡白雾的地方不断凝实。
冰冰凉打破寂静,柔和地劝解道“主人,这场极寒冰瀑会持续三个小时,您可以安稳地休息,冰屋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画面中只有固定机位视角的画面,这是一场冰封蓝星的直播,直播时长三小时。
厉景渊摇了摇头,有些颓丧地站了起来。
白月用力扒拉着厉景渊的裤脚,厉景渊回头,对上白月的视线,白月口中发出嘤嘤的哼唧声。
其他的狗不敢出声,一双双湿漉漉的眼睛不安地瞟着厉景渊,因为畏惧白月的关系,它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直视。
厉景渊蹲下身子,白月竟然坐着比厉景渊蹲着还高一些。
白月将脑袋凑过来,嗅了嗅厉景渊的脸颊,用柔软的舌头舔舐着厉景渊的脸颊,似是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