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火铳？”
    安茹的指挥官焦急地观察着战场局势，半自动火铳和机枪形成的密集火网完全浇灭了安茹这边想要再尝试冲锋的想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要知道火铳的原理虽然简单，但是要造出符合标准的火铳并加以改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间诸多繁杂的工序先不说，光是关键的火药就要进行不断的试错。
    安茹这边也有根据缴获的火铳进行改装的安茹火铳，但对方的火铳明显就已经领先了安茹这边的火铳一个大版本，更别提和原来的火铳比根本就是鸟枪换炮了。
    无论是道格还是王都，甚至是没接触火铳多久的安茹都有自己的火铳生产线，其中安茹的起步是最晚的，但是进步却是最快的，阿尔贝托甚至已经确定了火铳的改进方向，只等大规模生产了。
    而且因为安茹对自己国内的掌控力是最强的，境内已经有了类似生产线的概念。
    但一些关键的部件还是需要炼金术师和老符文工匠进行手搓，效率也远没有达到流水线的级别，还是半流水线半古法炮制。
    即便如此，安茹王国的生产效率也已经要远远领先卡佩的王都了。
    所以安茹的指挥官才对卡佩一夜之间全员都能列装新型火铳感到匪夷所思。
    无论是斥候传来的情报还是这位指挥官自己在战场上进行的观察，对方这边明显都不是主力部队，最多只能算是偏师。
    也就是说主力部队的装备只会更好。
    虽然还说不清楚，但安茹的指挥官已经察觉到了生产力之间的差距。
    有一股势力，用远超安茹和卡佩王都的生产力，直接把原本被安茹压着打的西南联军，用装备硬生生堆成了和安茹同一水平。
    “不要急，论射程的话，我们这边更占优势。”
    安茹的指挥官也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身边的参谋和骑士们。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这边的施法者光靠远程魔法是撬不开对面的龟壳的。
    现在的卡佩军队只需要防守就行，因为卡佩这边的任务既不是大胜，也不是要全歼安茹军队，能拖住安茹军就够了，甚至只要不输得太惨，卡佩军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是指挥官，对方的支援可能会比我们的先到。”
    参谋小心地拉了拉这名指挥官的衣角，提醒道：“指挥官大人，这不是攻城战，在野战当中，对方的支援要比我们的快一些。”
    安茹的职业者军团确实无可比拟，在之前也一直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在野战和遭遇战中碾压着卡佩王国的西南联军在打。
    但职业者的总数是不会变的，那些专精一个魔法的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职业者，只能算是特化的兵种。
    所以负责一片地区的职业者军团基本都比较地分散，支援速度肯定是不如对方那种几个职业者带一支队伍的模式，只不过之前卡佩没有军队能在野战中撑到队友来支援的时间罢了。
    实际上安茹军这边，只要摸清了对方的火力极限，撬开龟壳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是对方主力来了，安茹这边也未尝不能一战，甚至因为对方来的是主力，安茹这边反而可以动用更多的底牌，职业者军团可不是只会当丢丢怪而已。
    但安茹的指挥官还是保持了冷静，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安茹这边需要先回去消化一下得到的情报。
    “准备撤退吧。”
    安茹这边吹响了号角，在士兵和属下都不理解的情况下，这位指挥官还是选择了撤退。
    除了需要消化新情报之外，安茹的指挥官主要是害怕被打成添油战术，毕竟这只是个遭遇战，安茹军队这边没有扎实的营地，没有地势可以利用，最主要的是没有和其他军团之间事先安排好的协作计划。
    两边军队的造价也完全不一样，职业者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被杀也会死，死一个就少一个，如果变成消耗战，打赢了也是亏。
    虽说这次不是什么大败，甚至安茹军后面还一度有要靠着射程把对面打崩的感觉，但毕竟是安茹这边主动先开战，还主动撤退了。
    哪怕安茹这边战损比更好看，哪怕安茹得到了对方新的武器装备情报，但无论从卡佩还是安茹的视角来看，这次都是安茹军输了。
    但是阿尔贝托在信中并没有斥责这位指挥官，反而安慰道：“你做得很好，撤退是很明智的选择，不过一开始的进攻确实过于草率了，先停职吧，等过段时间再复位。”
    这可是面对卡佩军队的首败，这个处罚实际上已经是在保护这名指挥官了。
    将信寄出的阿尔贝托仔细查看起了前线和吟游诗人们收集的情报，同时还端详起了桌上那柄缴获而来的新火铳。
    不光是这名撤退的指挥官接触到了装备新火铳的卡佩军，还有另外两个军团也和卡佩军有了交战，结果都不太美丽，只能说没有输，本应该碾压的局开始打的汗流浃背。
    “这是灰白领研发的火铳。”
    看到阿尔贝托对火铳非常感兴趣，卡西乌斯开始主动介绍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是灰白领在给王都提供火铳武器，再由王都分发给西南联军。”
    “但是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情报，灰白领不光开始卖给王都武器，更是直接和西南两境做起了火器贸易，这也是为什么卡佩的西南联军能一夜之间全部更换新火铳的原因。”
    阿尔贝托没有搭话，而是直接拿起火铳，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射了一梭子。
    “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阿尔贝托一边吹灭了铳口冒出的硝烟，一边轻轻抚摸着火铳。
    卡西乌斯继续介绍道：“我用一些特殊手段得到了卡佩王国北境的一些消息，除了将火铳卖给王都和西南两境之外，那名灰白领的总督甚至还将火铳和火炮卖给了他的敌人——北境的另一位总督，也就是道格·拉尔斯。”
    “卖给道格的也是这种火铳吗？”
    “不，要次一些，不过道格那边是最早和火铳对抗的，也是最早开始了解火铳的，他们自行制造的火铳可能要比我们的更先进一些，只是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可以整合炼金术师和工匠进行大规模生产，所以不得不向自己的敌人购买武器。”
    听到这儿，阿尔贝托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还真是一个敢买，一个敢卖啊。”
    “因为灰白领还有更加先进的火铳。”
    卡西乌斯仿佛听不懂玩笑，只是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
    “尝试去买灰白领的火铳，哪怕不是最先进的也行，如果实在没有门路的话，就去买道格那边他们自行生产的火铳，经费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设为最高事项。”
    卡西乌斯点了点头，然后退回到了阴影当中。
    “真是没有幽默感的男人。”
    阿尔贝托放下了火铳，轻抚着桌上的一封信件。
    说实话，阿尔贝托现在有些后悔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嘲讽对灰白领开始直接介入西南事宜起了多少作用，但从那名总督给自己的回信来看，自己的嘲讽太过成功了。
    灰白领的总督写给阿尔贝托的回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你手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