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雨中自白
作者:寒冰910   大汉风云之汉宣帝传奇最新章节     
    “所有人三人一组,给我挨家挨户搜,不准放过每个角落,就算是翻遍整个长安城,也要找到陛下的下落!”史高命令道。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便立时散开,三人一组朝着每一个关着房门走去,他们强行敲开门,然后像猎犬一样四处搜寻着。
    就这样,众军士在史高和萧望之的带领下在长安城中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然而到了一更天,整个长安城都被搜遍了,也没见到皇帝刘询的下落,两人只好率领士兵们在长安城外展开搜索。
    傍晚时分,长安城上的天空浓云密布,很快天就黑了下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天气冷得很,大雨夹杂着寒气在雷电的掩护下,哗哗哗地下个不停。
    一万多士兵在史高和萧望之的带领下,戴着斗笠,举着火把在城外搜索皇帝刘询的下落。
    可是他们刚走出几步,火把就被雨浇灭了,而且无法引燃了,与此同时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被狂风暴雨打湿了,冰凉似铁。
    “将军,不能再找下去了,这天气太恶劣了,将士们的衣服都被雨打湿了,火把也都灭了,简直是寸步难行。再晚一点,将士们身体都可能会冻坏!”一名校尉向史高报告道。
    史高听了瞧了瞧身后的士兵们。的确,这天气太恶劣了,这些平日里骁勇善战的羽林军士兵们在这狂风暴雨的威吓下,一个个都失魂落魄,如同落汤鸡一样,他们已经不愿再向前走了。
    “唉”史高叹了口气,望着那电闪雷鸣的天空问道,“陛下啊,陛下,您到底在哪儿啊?您让老臣好找啊!”
    显然,史高的问题没有任何回答。
    史高缓了两口气,心情稍稍平静,随即命令道:“好吧,全军回城躲雨,等雨停了再继续找!”
    史高率领的羽林军随即停止了搜索皇帝刘询的行动,其他在城外搜索的队伍也几乎同时停止搜索。没办法这天气太恶劣了,根本就没办法在外面待。
    皇帝刘询到底去了哪里?成了众人心中的谜,想来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在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纵使是傻子也知道找个地方暂避风雨,更何况是一世英明的大汉天子。
    然而事实是众人都想错了,刘询并没有在哪里躲雨。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南园墓地,那是他的发妻恭哀皇后许平君的墓。
    说起来,刘询这一天的活动可谓十分忙碌。
    这天早上,他感觉自己不久就将驾鹤西去,便准备与他所牵挂的人道别。
    他先是奔赴刑场送别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兼铁哥们戴长乐。随后又奔赴城外,先去祭拜父亲史皇孙刘进和母亲王翁须的墓。随后又去拜谒了对他有抚育之恩的掖庭令张贺的墓,之后又是霍光的墓,丙吉的墓和魏相的墓,包括剑客王奉光的墓,他也曾过去磕上三个头。
    他还想去霍成君的墓上送上一束鲜花,可惜终是因为心中有愧,没有去。
    最终他来到了南园,来到了他最爱的许平君的墓前。
    雨太大了,守陵的祭祀官和卫兵们也早已到附近的官舍里避雨去了。因此没有人发现这个突然闯入的疯汉。
    暴雨倾盆,把刘询的头发衣服全都浇了个透,可却未能淋湿他心中的火,他的心中还饱含着对往事的回忆。
    他静静地靠在许平君陵园的墓碑前坐下来,思绪却仿佛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飞到了数十年前。
    那时他还年轻,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一年为了逃避逼婚,他和戴长乐一道跟着商队溯黄河、过邯郸,赴雁门边塞,最后又在长安附近停留了几天,之后才返回家乡。
    正是在长安附近停留的那几天里,他第一次遇到了许平君——他一生的挚爱。
    他还记得那也是个雨天,雨很大,他的衣服也淋湿了。然后,他和戴长乐一起在人家屋檐下躲雨。然后,他和她就这样相遇了。
    “两位哥哥,等一等,等一等!”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在刘询的耳边响起。
    刘询恍惚了,他突然觉得周围的世界一下亮了许多,而且周围的场景也变了,不再是墓园,不再是郊外,不再是村落,而是街道,宽阔气派的长安城的街道。
    一个小女孩撑着伞跑过来,笑着对他说道:“哥哥,给你钱!”
    小女孩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装钱的荷包,递给刘询,刘询惊讶地看着小女孩,手臂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
    “给”小女孩把荷包递给刘询,又把手中撑着的伞的伞柄,塞进刘询的手里,“伞也给你!”
    刘询接过荷包,拿过来一看,只见那荷包上歪歪扭扭地正绣着个“平”字。
    “平君,平君!”刘询恍然大悟,抬起头喊道。
    可是那小女孩已不再眼前,她转过身,已向来时的方向跑远了。
    就在这时,雨幕消失长安的街道也消失,刘询的面前出现一座农家小院,一个年轻貌美的妇女正坐在院中织着织布机,旁边还放着个小摇床,小摇床里还躺着个熟睡的小婴儿。
    “奭儿乖,奭儿乖,奭儿是爹和娘好宝贝,等晚上你爹回来,娘就给你做好吃的土豆红烧肉吃!”女子一边织着布,一边嘴上哼着。
    那小婴儿虽在熟睡,但似乎也在听母亲的哼声,嘴角时不时露出笑容。
    “奭儿,知不知道你爹叫什么名字啊,你爹叫刘病已,生病的病,已经的已,知不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啊,你娘叫许平君!”女子口中哼着,嘴角竟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中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今天病已卖酒,几时才能回来!”
    说完,她望着远方的天空发起了呆。
    刘询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激动。
    “平君,我在这儿,我是病已,我在这儿!”刘询冲着许平君大喊。
    可是许平君竟似没听见似的,朝他这儿看了一眼,然后便又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儿来。
    刘询急了,他朝许平君走了过去,可眼前的农家小院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许平君也消散不见了,眼前看见的唯有滂沱的大雨、漆黑一片的天幕和高高的墓碑。
    “平君,平君,你去了哪里?”刘询喊道。
    这时,一道闪电劈下来,那墓碑上字清晰地映在刘询眼前:“爱妻恭哀皇后许平君之墓。”
    刘询看到这墓碑上的字,才如梦方醒,知道许平君已经死了,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不过是他脑中的幻影罢了。
    “平君,平君,我好想你。你走的太早太急太惨!我还没好好疼你,你却已经驾鹤西去,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好孤单,好孤单,好孤单!”刘询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许平君的墓碑前,然后忍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刘询低头哭着,突然觉得面前的世界又变得明亮,他抬头去看,只见面前的墓碑竟变了,变成了许平君的模样。
    “平君”刘询不敢相信地喊出了声。
    面前的许平君似乎也听到他的喊声,冲他嫣然一笑,并点了点头。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难道这不是幻影,这真是许平君的鬼魂显世?
    刘询站起身,朝许平君慢慢挪动步子,并伸出手想要去握许平君的手。可是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刘询却始终摸不到她的手。
    “平君,不要留下我,带我一起走!”刘询一边往前挪着步子一边说道。
    这时,眼前的世界变得愈发明亮,一道巨大的光影照着许平君,许平君消失在光影了,而刘询眼里的光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