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已补三千,记得看老婆们。)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一顿午餐吧。”
“之后就是一家人,小暖,来尝尝大家的手艺。”
张家老爷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笑着对江织暖说道。
江织暖笑着点点头,没有任何推辞就应了下来。
张承鹤还惦记着他的母亲,便和江织暖说了一声,他有事要先离开一下,又找了几个下人来参观张家,还承诺江织暖,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就会找江织暖,叮嘱完一切后才离开这里。
江织暖望着张承鹤离开的背影,直至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江织暖才转过身。
【辛苦啦。】
江织暖对一边的下人点点头,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经过张家老爷严格筛选的下人们性格都很好,在面对江织暖时,他们也有着无尽的耐心,此时此刻正笑意盈盈地对着江织暖,介绍着整个张家的布局。
张家面积很大,他们此时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庄园中,若是要参观整个江家,甚至需要坐着观光车。
观光车有树藤和花叶缠绕,色彩搭配很巧妙,这让坐在车中的江织暖心情大好,左瞧瞧右看看,明媚且澄澈的双眸中充斥着笑意和愉悦。
也在一位叔叔的指导下,江织暖尝试着驾驶着观光车,速度不快且稳地走在道路上。
【这里的一切都好美。】
【好像一个巨大的城堡。】
【城堡中会不会有沉睡的公主呢。】
最近迷恋上童话故事的江织暖不由得幻想着,而在江织暖准备按照下人的指示下调转车头,余光看到了一处风格迥异却很古典的小庭院。
外面正有几位农人在耕耘,可这张家哪里来的工作的农人。
整个庭院很神秘,被围墙保护着,像是不想被外人发现,珍藏着里面的宝藏一般。
【姐姐,那里是什么呀。】
江织暖转过身,眨着亮亮的眼睛问道,怕旁人看不懂她的意思,江织暖伸出了已经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庭院。
“啊,你说那里啊,那里......”
这位下人很为难地看了看旁人,她还真不知道这能不能和江织暖说。
张家老爷不让别人讨论那件事。
可是,老爷也说,江织暖之后就是他们的家人,家人之间不能有保密的事情吧。
这......
【姐姐,怎么啦。】
江织暖歪了歪头,有些懵懂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姑娘,小姑娘求助地看向最年长的叔叔,这位叔叔思索了一会儿后,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了江织暖,那里是什么。
“在那里,有一位正在养病的王后。”
【原来如此。】
【王后生了很重的病吗?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小暖之前受伤,身上好多伤口的时候,哥哥们就带着小暖去了医院,医生们很快就把伤口给小暖处理好了。】
江织暖用手语表达完这番话后,又怕大家看不懂,便伸出手指在空中写出了医院二字。
“不是所有病都会能被治疗,有些心病很难克服。”
这位叔叔话音落下,江织暖了然。
她的心理障碍,又何尝不是一个心病呢。
【有人陪着她吗。】
江织暖用手语询问着,见旁边的人没太看懂,江织暖也没有多问,而是继续看着那装饰温馨却有着高耸着的围墙的建筑。
很安全,但很闭塞。
压抑得很。
得知外面的途径只能通过那一扇窗,可看到的场景又是别人苦心营造出的假象。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人有错,但“王后”不会开心,其余人也是一样。
砌的高高的墙或许能保证“王后”的安全,可在这里面,“王后”的心病永远不能康复。
江织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下意识摸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她又是被什么高高的墙困住呢。
黑黑的,狭小的,恐怖的阁楼早就被击碎,热烈的光也倾斜进来,照耀着江织暖,温暖着她的身心。
但江织暖的心理障碍还是没有彻底克服。
或许自一开始,困住江织暖的从来不是那个阁楼。
是人心。
而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江城。
哥哥们最近意识到,如果想让江织暖克服一切,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又要稍微动点头脑。
怎么杀死江城。
此时此刻,江织暖或多或少意识到江城和她的心理障碍之间的联系,但江织暖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而是站在那位“王后”的角度思考问题。
【困住“王后的”,会是什么人呢。】
【小暖想要更近一一步,去看看。】
【如果小暖能走进“王后”的心里就好了。】
想到这,江织暖笑着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超能力呢。
【连小鹤哥哥都没有这样的能耐,小暖也不可能会有。】
【小暖想要远远地瞧一眼那位“王后”。】
当江织暖表达出她想要过去看一看的想法,身边的姐姐下意识拒绝,但最年长的叔叔突然答应下来。
“小暖小姐既然想去,我们肯定要带她去。”
“小暖小姐只需要珍视好花花草草就好,王后最喜欢的就是一草一木。”
【好!小暖会的!】
江织暖点点头,在这位叔叔的指引下,江织暖下了观光车,走在鹅卵石小路上,雀跃地走进了那个封住“王后”的建筑。
“林叔,你这是?”
那位姑娘慌了神,张家老爷禁止他们放外人进去,怎么这林叔让江织暖进去了呢。
“要是让老爷知道,林叔,挨一顿骂倒还算好事,你会被赶出张家的。”
这位小姑娘很担忧地说着,林叔笑得很释然,对小姑娘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跟着少爷,潜移默化中,我学会了一句话。”
“缘分,妙不可言。”
“我总觉得,困住夫人的是近乎于执念的思念,但真正能安抚下夫人的心的孩子,少之又少,这么多年都没有碰到一个。”
“直至我今天见到这位江小姐。”
“她很与众不同,我曾了解过她的经历,是惨痛的,是无法忍耐的,是充斥着绝望的。”
“但是这位江小姐挺了过来,她顽强,乐观,坚韧又幸运。”
“夫人被困在那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除了机械性的进食之外,她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我知道我今天太唐突了,但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如果夫人出了任何意外,我会用尽我的全力而负责。”
“假如夫人能走出阴霾,我不求任何回报。”
“我只会很激动地欢迎张家女主人回来。”
林叔说了好多话,像是说给其余小辈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跟在张家老爷身边很久,他对张家老爷很了解,张家老爷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就由他来替张家老爷决定吧。
能否留在张家,林叔不在意。
他只希望张家能越来越好。
原本还担忧的其余下人都安静下来,提着一口气看着远处,紧张地捏着拳头。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院中,站在精心修饰的麦穗身边。
身边的“演员”已经吓懵了,按照剧本,他们要讨论麦穗成长的情况,要感慨今年的气候,要赞叹今年的长势,感谢土地和麦穗。
但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突然窜出个女娃娃。
这个女娃娃身穿暖橙色的裙子,竟然比这些虚假的麦穗还要引人注目。
一时间,所有人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是怔怔地看着江织暖。
江织暖打量了麦穗好久,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欻的一下拔下了面前的麦穗。
其余人:不儿??这么突然的吗??他们的感慨词还没讲完呢。
江织暖对那打开的窗户摆了摆手,将麦穗放在篮子中,用手语对“窗户”说道。
【这些都是虚假的,真正的麦穗并非是这样的。】
在江织暖这句心声响起时,屋内静坐的,虽然有些消瘦,可气质仍旧出众,相貌优美的妇人动了动。
原本无光黯淡的双眸渐渐亮起,宛若一片死寂的森林中升腾出好看的荧光,也像是骤然划过的流星照耀了昏暗的夜空。
她本就挺直的腰杆微微前倾,好像是要看清讲话的人是谁。
当小小的却很耀眼的江织暖出现在视线中时,一滴泪水没有征兆地顺着妇人的眼尾滑落。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放在腿上的手也下意识握紧。
像是要握住稍纵即逝的事物一般。
而江织暖的心声仍在继续。
【真正的麦穗很香甜,不仅是麦穗本身所具有的甜,还蕴含着丰收的喜悦和激动,百姓脸上洋溢出的灿烂笑容,温暖的阳光落下时产生的香甜气息,连带着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如果可以的话,小暖会带您去看真正的麦穗,去触碰那金黄的,香甜的麦穗。】
【沉睡的王后,请睁开您的双眼,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外面有好多爱着您的人。】
【小暖很期待能和您面对面!!】
【小暖承诺过的,一定会说到做到。】
江织暖最后的动作是勾起了小拇指,做出了无声却又掷地有声的约定。
哗啦。
好像是枷锁落地的声音。
妇人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心口,这么有力的心跳,她似乎很久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
好久好久了,她觉得自己是一具尸体,一具没有独立意识的尸体。
连带着那小小的人儿,被葬在小小的坟墓中。
现在啊,她似乎听到那小小的人说,
“妈妈,醒醒,看,好明媚的阳光!我好喜欢!”
而那小小的人,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不见。
妇人想要追随,可自地面生出的枝叶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包住了她的脚踝。
妇人知晓,她的女儿不想让她离开。
而在这时,妇人听到了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一位穿着暖橙色裙子,扎着可爱的发辫,手中还拿着橄榄叶编织成的发冠,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妇人下意识转过身,原本还阻拦她的树叶又轻柔地推动着她,让她走向了江织暖。
妇人走到江织暖面前,看着她手中象征着胜利者的发冠,妇人俯下身,动作矜贵优雅。
她有些苍白的手指触碰着那橄榄叶,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江织暖会带着它们。
接着听到江织暖对妇人笑道。
“因为,你是你自己的胜利者。”
江织暖踮起脚尖,高高举起那象征着胜利者的橄榄叶发冠,为妇人加冕。
待妇人回过神来,她早就泪流满面,头上佩戴着的正是橄榄叶发冠。
“它果然很适合你。”
江织暖发自内心的夸赞声让妇人回过神,面前的女孩手指随意交叠,笑靥如花,在说这番话时是这样真诚。
“我会是胜利者吗。”
“你早就是了。”
童稚好听的声音是这样坚定,妇人又听到了枷锁掉落的声音。
这次的声音更响烈些。
身体又轻松了好多好多。
妇人没有起身,只是望着面前的江织暖,后者好像很难触及。
而待妇人再度回过神时,她收起了飘飞的思绪,望着站在庭院中,仰着头用充斥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的江织暖,妇人终于有了站起身的力气。
她的双唇又在发颤,想要呼唤着这个女孩的名字,唤她过来,唤她留下,最后决定跟随她一同离开。
而江织暖也遇到了些许情况。
别人看不懂江织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江织暖的出现给张家夫人带来了多么多的震撼和感触,甚至把夫人从极度黑暗的废墟中拉了出来。
他们担心张家老爷会责罚他们,也会责罚这个不知名的奶娃娃。
“这位小姑娘啊,你赶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你要是想玩,换个地方玩,那边还有喷泉呢,你去哪里吧。”
【请让小暖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们看不懂江织暖表达了什么,他们有些着急了,想要把江织暖强行带出去。
一人刚握住江织暖的手腕,稍微用力拽着她离开,就听到了世间最陌生又最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