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关系一般的一群人道完了歉之后，也着实没什么可聊的。
    要不是还有十阿哥逗大家一笑，恐怕场面早就尴尬了。
    见此行的目的达到了，钮钴禄贵妃也起身：“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皇贵妃娘娘了。”
    天色已晚，今日册封宴上又出了那么多的事儿，宝嫔也没留下来打扰：“嫔妾也告退了，娘娘好生休息，明日嫔妾再来给您请安。”
    他们俩要走，大阿哥和八阿哥也跟上。
    只有十阿哥不舍的摸摸荣顺的小脸，又摸摸胤礼的小脸，眼巴巴问：“嘉辰母妃，我明日还能再来吗？”
    “当然可以。”明妍对老十还是很喜欢的。
    至少目前瞧着是个好的。
    不像八阿哥，看似恭恭敬敬，但他心里在想什么，根本没人能看透。
    几人行了礼，他们刚转身离开的时候，明妍看到八阿哥和大阿哥隐晦的对视，那眼神，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放松。
    于是果断消耗了一点功德。
    就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那康熙就是证人，与她无关。
    刚要出门的时候，大阿哥左脚绊右脚，身型不稳，下意识的拉住了身旁的八阿哥。
    两人在周围奴才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起摔了下去。
    扑通，大阿哥一个大马趴面部朝地，被他拽倒的八阿哥倒下去刚好压在了他的腿上。
    尽管隔得有点远，明妍和康熙都听到了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
    期初康熙还不怎么担心，两个皮实的半大小子摔一跤，有什么打紧。
    可当两人的惨叫声响起，康熙才察觉不对劲。
    老八尚且不说，老大可是骑射课每次都被夸的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少次都没吭过一声。
    连忙跑过去查看。
    明妍掩饰住笑意，装作一脸担忧的跟着跑上去。
    此时，周围的奴才和钮钴禄贵妃他们都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去扶。
    然而一动，大阿哥就痛的惨叫：“腿断了，腿断了……”
    康熙把倒在他身上的八阿哥拉起来，众人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八阿哥满脸满嘴的血，忍不住呸的冲着地上一吐，眼尖的桃儿被吓了一跳，指着那团被八阿哥吐出来的血：“牙。”
    众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血沫子里还有两颗牙。
    “快，传太医。”宝嫔的声音都在颤抖。
    “流鼻血了。”桃儿又指着八阿哥。
    仔细一瞧，可不是，除了嘴里的血，八阿哥面部的血迹多数是因为流鼻血造成的。
    他还不是最严重的，几个小太监连忙扶到旁边去帮他处理。
    被他压在身下的大阿哥，这个时候才是最惨的。
    他不仅面部磕掉了一颗牙，鼻子还歪了，最严重的是腿。
    康熙和几个太监想把他扶起来，都不行，一动就疼的鬼哭狼嚎。
    只能就让他在地上躺着，直到太医来诊断过后，直接吓得跪在那地上。
    支支吾吾，就是不敢说结果。
    大阿哥的心沉到了谷底：“你说呀，我的腿到底怎么了？”
    康熙也同样面色凝重：“说。”
    “回，回皇上，大阿哥这条腿断了，哪怕医好，以后，也……恐将不良于行。”
    “你胡说。”大阿哥不敢相信，就摔了一跤，他腿就断了？
    还医不好？
    “先帮他稳住伤势。”康熙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对梁九功说道：“传张元奎，张同景，太医院医院正……”康熙一连点了几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过来。
    太医刚要转身帮大阿哥，就见已经止住鼻血的八阿哥冲了过来，抓住他的手，把刚才吐出来的两颗牙塞给太医：“快，帮我安回去。”
    太医拿着手里的牙，吓得差点没扔出去，再一听八阿哥说话漏风，声音都变了，仔细一瞧，居然是上面的两颗大门牙。
    顿时声音都结结巴巴：“八阿哥，微臣无能为力。”
    “你想想办法，你不是太医吗？两颗牙而已，把我按回去。”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老八，康熙一把拽住他，对太医说道：“先给老大看。”
    “皇阿玛……”八阿哥满脸不甘。
    康熙耐心安抚：“你只是缺了两颗牙，问题不大，你大哥的腿若医治不及时，往后只怕走路都难，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康熙这话差点没让明妍笑出声。
    在康熙看来确实如此。
    左右牙齿又按不回去，又何苦发疯，大阿哥以后可是要带兵的人，若不良于行，那就废了。
    所以在康熙的角度看，先医治大阿哥没什么问题。
    可康熙不懂，八阿哥别看才大婚不久，年龄还小，但他野心却不小。
    在八阿哥看来，他可是想争夺皇位的人，面容有损，身体残缺者，无论再聪慧，再贤明，也无缘皇位。
    缺了两颗大门牙，绝对属于面容有损，所以八阿哥才会那般着急的让太医给他安回去。
    明妍刚想着这些，就见八阿哥红着眼冲自己扑来，连忙往旁边一躲。
    可八阿哥冲过来的太突然，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脸上，见面前的八阿哥被一只大脚踹飞出去。
    “混账东西。”康熙把人踹飞，连忙把明妍护在身后：“你在发什么疯。”
    八阿哥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仇恨的看着康熙：“皇长子就那么重要吗？凭什么是他先医治？”
    “朕跟你说了，他的腿比你的牙重要，还不够明白吗？更何况决定是朕做的，关皇贵妃什么事儿。”
    “肯定就是她动的手脚。”八阿哥用淬了毒的目光看着明妍：“这里是她的长春宫，肯定是她做的手脚，要不然大哥平时怎么没见摔倒。”
    “跟士兵一起训练，什么时候摔倒？”
    “今天地上那么平坦，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摔倒了，肯定是她在地上抹油了。”
    说着，跑过去检查大阿哥的鞋底，用手使劲擦了擦，发现没有油，又仔细的趴地上看到处摸……
    康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朕刚刚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个意外。”
    八阿哥不信：“今天在她的册封宴上，我跟大阿哥针对她，现在我们两个就倒了霉，皇阿玛，你觉得这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那宝嫔怎么没摔倒？贵妃怎么没摔倒？”
    “你……简直不可理喻。”康熙懒得跟他胡搅蛮缠。
    见他除了缺两颗门牙之外，还活蹦乱跳的，还能打人，顿时也觉得他不需要看太医。
    “梁九功，派人把老八送回去，派人看着，不准他踏出房门一步，明日早朝时朕在行处置。”
    八阿哥怒喊：“皇阿玛，你为了一个女人已经疯了，你不要额娘，不要后宫的娘娘们，现在连儿子都不要了吗呜呜……”
    梁九功为避免他说出更难听的话，眼疾手快的堵了八阿哥的嘴，让人给带走。
    康熙歉疚的看了一眼依旧惊魂未定的明妍，过去把人搂住：“抱歉，朕真就不该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代帝王在处理家事上，也同样处理不好。
    原本他想的很好，让两个儿子回去跟弟弟们读书，不能上朝堂，不能办差，就没机会培养自己的人，也算是惩罚。
    再慢慢的把纳兰明珠和支持他们的人都处置了。
    老大他们的外家也都处置了。
    相当于断了后路，剪了羽翼。
    能不能再入朝堂办差，看他们改的怎么样。
    同时，他做好了等坤宁宫修葺好，就给娇娇封后。
    把荣顺封为固伦公主。
    封小十五为郡王。
    虽然年龄很小，虽然没有任何功劳，这也算是为今日册封宴上的事给娇娇的补偿。
    康熙自认为做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两个孽障表面过来认错，装的倒是乖巧，心里却半丝不知悔改。
    “老大，你告诉阿玛，自己是怎么摔倒的？”他倒要看看，一向耿直豪爽的老大，会不会像老八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孩儿……”大阿哥其实知道自己是左脚绊右脚，并不是踩到什么东西滑倒的。
    可他内心深处，其实也觉得老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平日里跟士兵训练，进山狩猎……哪的路不比这里难走，可都没摔过。
    左脚踩右脚绊倒的事，更是从小到大没有过，怎么就摔了呢？
    刚好他们白天针对过皇贵妃，晚上就两个都倒了霉，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肯定是皇贵妃看出他不是真心道歉，所以害他断了腿。
    可确实又找不出证据，地上老八已经检查过了，包括他的鞋底，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皇贵妃的人刚才离他们也很远，皇贵妃本人更是如此……
    虽未说出口，但他的犹豫，已经让康熙明白了他的内心所想。
    一瞬间，康熙落寞了几分，刚好荣顺哭了起来，明妍和纳克儿去看孩子。
    康熙看着张元奎他们几个新到的太医，说道：“尽快处理好抬走。”
    “皇阿玛，孩儿是自己摔倒的，不关皇贵妃娘娘的事，孩儿没有怀疑过她……”
    看到皇阿玛失望的神色，大阿哥终于醒悟，拿不到证据，那就只能是他自己摔倒的，只能是个巧合。
    可现在康熙已经不想听了。
    太医们一个个除了治病，目不斜视。
    等大阿哥被抬走，宝嫔他们离开后，长春宫又只剩下了自己人。
    明妍刚把荣顺哄好，就见康熙疲惫的坐在一边，揉着额头。
    明妍沉默的走过去，帮他揉着，消耗了一点功德让他舒服点儿。
    但对于刚才的事，她并不后悔。
    不仅是这两个，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的明慧，她也并不打算放过。
    还有纳兰明珠那老东西。
    不过只是两个人发生意外，八阿哥就联想到他身上，其余两个人倒是要换种方法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一晚，两人盖着被子纯睡觉。
    第二天康熙上朝，明妍则是等待着各宫嫔妃过来请安。
    看着两个孩子，原本她还想再生几个的，但经过昨天的事，决定还是不生了。
    看看康熙就知道了，孩子越多，每个人一个想法，无论做父母的怎么做，都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大阿哥、太子，四阿哥……这些人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算是相当优秀的。
    如果没有其他人，大阿哥来当这个太子，也必然是个合格的太子。
    哪怕看起来不着调的老十，也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好好培养，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聪明的人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儿。
    “主子，宝嫔娘娘来了。”
    明妍并不意外：“请她进来吧。”
    此时还没到请安的时间，提前过来，肯定就是为昨天的事儿。
    果不其然，宝嫔一进来就为昨天的事情道歉：“娘娘，嫔妾是真不知道，昨天八阿哥在嫔妾那里用膳，看起来也乖巧的很。”
    “他主动开口说知道错了，希望能来给您道歉，嫔妾当时也没多想，要是知道他只是做表面功夫，嫔妾是万万不会带他来的。”
    这一天一夜对宝嫔来说实在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
    先是白得一个大儿子，然后又发现这个大儿子把自己的靠山给得罪了。
    翻来覆去一整夜，她都没睡着。
    想来钮钴禄贵妃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刚这么想着，钮钴禄贵妃就来了。
    “皇贵妃娘娘安好。”
    “起来吧，你也是过来道歉的？”
    钮钴禄贵妃：“娘娘明鉴，臣妾本来就不想养大阿哥，可皇上都下旨了，也不敢开口反驳。”
    “昨日也是大阿哥说想缓和跟您的关系，过来认错，臣妾这才为他备了礼。”
    “想着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求得您的原谅，当然比什么都好。”
    “却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到底他现在也改了玉牒，名义上也是臣妾的儿子。”
    明妍懂了，都是人情世故。
    钮钴禄贵妃以前跟惠妃就不对头，现在还要养她的儿子，还养的第一天就给她闯了那么大的祸，喜欢的起来才怪。
    “跟你们二人无关，我也没怪你们，大阿哥怎么样了？”
    “回娘娘，几个太医忙活了半宿，说那腿什么骨头裂了，臣妾也不懂，反正要养好几个月。”
    “太医说养好之后，脚也是一长一短，走路是跛脚。”
    “门牙掉了一颗，太医们都没办法，除此之外鼻子歪了，太医说养养看应该能长好。”
    “还交代了一大堆，说以后不能骑马，更不能打仗，平日走路都要慢一点，否则会摔……”
    明妍觉得这钮钴禄贵妃也是个妙人，听着像在汇报病情，实际上都捡她爱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