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这可是皇室从未有过的好兆头。
两个孩子出生的第三天,久旱的北方也迎来了甘霖。
不管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大家都觉得,两个孩子皆是有福之人。
各种夸赞的吉祥话,就连明妍这个坐月子的额娘都没少听,更不要说康熙了。
但真正为两个孩子高兴的又有几人呢?
永和宫。
德妃看着陌生的嬷嬷冷声问道:“你确定辰妃初选的时候,仍是完璧?”
“回德妃娘娘,老奴确定,当日过了老奴手的所有秀女,都是完璧之身。”嬷嬷心惊胆战。
几次选秀她都负责初选,在她手底下过了的秀女多到数不清,从来也没出过这事儿呀。
她知道德妃想听什么话,但她不敢顺着德妃的意。
且不说辰妃本就是完璧之身,哪怕不是,以现在辰妃在宫中的盛宠,也不是她一个奴才能得罪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如果承认了,那她必死无疑。
初选除了秀女的体貌,有无异味等基本的标准外,就是检查是否贞洁,如果她放了一个不贞洁的人过了初选,无论德妃和辰妃谁胜谁负,她都一定会死。
所以哪怕德妃再三逼问,她还是坚持检查结果。
“罢了,下去吧。”德妃头疼的摆了摆手。
看向身旁的嬷嬷:“你不是说辰妃的孩子绝对不是早产?”
“奴婢也奇怪,那孩子看着比足月的都大,不,比人家满月的孩子都大。”
“按理说辰妃身子弱,听说进宫之前就是个病秧子,可她孕期连保胎药都没喝,加上孩子又是双胎,双胎出现一壮一弱,才是常态,哪有两个都白白胖胖的。”
“且皇上一摸,孩子就笑,机灵劲儿接跟几岁的娃娃比也不遑多让,这哪像刚出生的,莫非……有妖孽作祟。”
“闭嘴。”德妃一拍桌子,身边的人吓得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德妃脸色阴沉:“别忘了佟佳氏是怎么死的,小心祸从口出。”
“娘娘教训的是,是老奴口不择言。”身旁的嬷嬷干脆利落的甩了自己一巴掌,那声音听着就一点没留手。
“算了。”德妃头疼的很,到底是伺候自己多年的人:“本宫也觉得那孩子太壮了些。”
“本宫怀四阿哥的时候各种补药没少喝,秘方也没少用,结果孩子生下来还是皱巴巴红彤彤的,跟个猴似的。”
“本来本宫也觉得没什么,其他嫔妃生的不都这样。”
“现在跟辰妃的一比,还真的应了皇上的那句话,病歪歪瘦巴巴的。”
“可本宫就是想不通,本宫身子比辰妃壮,仔细养着,喝那么多苦药,怎么孩子生出来就不如她的?”
其他人给不出什么好的主意,自然也不敢贸然张嘴。
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嬷嬷才小心的问:“娘娘,关于辰妃是否完璧之身的事儿,咱们还查吗?”
“算了。”德妃也只是想试试看,既然抓不到把柄,那也不能贸然行动。
“她那么得宠,总不会只生这一胎。”
下人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急忙奉承:“娘娘英明,辰妃养好身子肯定会再次有孕,届时生下来的孩子若不如这两个健康,那就证明辰妃这一胎绝对是足月的,且肯定用了什么生子秘方,要不然双胞胎哪有这么白嫩的。”
德妃赞赏:“不错,还是你机灵,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安个人进长春宫,最好能找到辰妃的生子秘方。”
“这个怕是很难,碧华跟巴颜几个,都是宫中的老人了。”
“咱们不着急,人手准备着,总能寻到时机。”
“是。”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与德妃的算计不同,延禧宫的钮钴禄贵妃对这些倒是不在意。
甚至主动收缩了自己的人手:“把咱们的人都调到膳房和太医院,其余的抓紧时间整理好,等辰妃出了月子交到她手上。”
伺候的大宫女不解:“娘娘,就算辰妃出了月子被册封为贵妃,可她要照顾两个孩子,想来也知道子嗣为重,应该不会和您夺权才对。”
钮钴禄贵妃叹气:“她未必会要,但架不住皇上要给。”
“那也不必只守住膳房和太医院啊,都是贵妃,到时候大不了宫权平分。”
“你懂什么。”钮钴禄贵妃笑容勉强:“都是贵妃,也看恩宠的。”
“何况见封号大半级,她一旦成了贵妃,那就是辰贵妃了,到底比本宫尊贵些,多让点宫权给她也是应该的。”
“你们最近都安分点,但凡关于长春宫的,别仗着我是贵妃,她是妃,你们便盛气凌人,一旦出了事儿,我可保不住你们。”
“对了,长春宫现在两个孩子都小,没事别往那边凑,出了什么事儿,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本宫这宫权刚到手没多长时间,别因为你们犯错被皇上收回了。”
“是,奴婢晓得了。”
满宫嫔妃心里五味杂陈,他们都有一个共识,辰妃出了月子便是辰贵妃了。
不少人嘲笑佟佳贵妃,上赶着犯错给人家腾位置。
喜庆的表面之下全是郁闷。
这个表面喜庆内心郁闷的人,也包括康熙。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嫔妃月子期间不仅不能侍寝,连同处一室都不能,怕过了晦气给皇上。
因此康熙每天也只能隔着门跟明妍说说话,自打生完孩子之后,两人面都没见过。
刚开始的两天还觉得没什么,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康熙失眠了。
在乾清宫怎么也睡不着,以往习惯了怀里抱个娇娇软软的小人,现在怀里空空。
习惯了长春宫的欢乐气氛,再一看乾清宫的奴才,一个个站在那里就跟个木桩子似的。
明明到处都是奴才,但康熙觉得整个乾清宫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梁九功。”
“奴才在,万岁爷有何吩咐。”
“辰妃睡了没有?”
梁九功:“……回万岁爷的话,现下已经丑时,长春宫应当是落了锁,何况娘娘生产伤了元气,应当是已经睡下了。”
康熙翻身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如墨的夜色,又给关上。
娇娇生的快,可到底也是生了两个孩子,肯定需要静养,且她贪睡,此时过去吵醒了怕是要恼。
来回踱步,一点睡意都没有。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他决定找点事做。
“笔墨伺候。”
“嗻。”
康熙在纸上写下了很多个名字,本来这是内务府的事儿,包括嫔妃的封号,孩子起名都是内务府呈上来,他挑选一个寓意好的。
很少有康熙亲自赐名的时候。
忙忙碌碌一整夜,康熙不仅给两个孩子取了满意的名字,还给明妍又换了个封号——嘉辰。
天一亮,康熙把自己忙碌了大半夜的成果差人送到了长春宫。
“辰妃娘娘,这是皇上为小阿哥和小格格取的名,还有给您新拟的封号,皇上昨个儿忙了一夜呢,说您先过目,若是不喜欢,在与皇上商讨。”
送过来的小太监是个长相十分喜气的小圆脸,说话也好听。
“有劳了。”明妍客气的接过,只见纸上写着。
十五公主荣顺。
十五阿哥胤礼。
还有给她的新封号,嘉辰。
两个孩子满月宴之后便会排序齿,如今康熙的所有子女中,排除那些还没上序齿就夭折的阿哥格格外,很巧,明妍的这对龙凤胎,两个都刚好排在十五。
好是好,就是这个胤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就是原本历史当中排在十七的果郡王吗?
这被自己的儿子抢了名字,以后这个老十七还会出生吗?
见她表情纠结,小太监询问:“敢问辰妃娘娘,可是不妥?”
“没有。”明妍笑道:“皇上选的自然寓意极好,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都很喜欢,最近不能见面,请皇上多保重龙体。”
“娘娘放心,您的话奴才一定会转告万岁爷的,既然没什么事,那奴才就告退了。”
他走后,明妍又拿着纸看了看,忽然想到原本胤礼的生母勤妃,她入宫的时候对方还是勤嫔,现在被贬成勤贵人了。
摇头失笑,没在意这些。
一个名字罢了,无论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总归都是她的孩子。
又花了一点功德为自己调养身子。
现在医疗十分落后,尤其是妇科方面,就连太医院中擅长妇科的太医都没几个。
再加上身份有别,太医也不能亲自查看。
只能通过宫女含糊的转述来判断病情,误诊的几率极大。
所以后宫女子身份是尊贵,但生孩子也是九死一生,哪怕生下来了,也大多会留下很多产后的毛病。
妊娠纹,子宫脱垂,漏尿,痔疮等等问题,都会伴随终身。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有三千多功德的明妍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月子期间吃得好睡得好,两个孩子不愧是她花功德养出来的,身体健壮不生病,饿了会啊啊,要拉会哇哇哭,简直好带又省心。
到出月子的这一天,明妍养的比有孕之前还娇艳了不少。
若以前是个青涩的花骨朵,那现在便是刚刚绽放的娇美。
康熙见到的时候愣了许久,旁边的梁九功小声提醒才察觉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对明妍伸出手。
“满月宴已经准备好了,朕与你同去。”
明妍把手放上去,时隔一月又再次牵住略带薄茧的大手,明妍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想念的。
身后桃儿跟雾夕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两人到的时候,宴会上除了慈宁宫的两位长辈,众多大臣及命妇后妃们,都已经全部到场了。
阿哥的满月宴是极受重视的,荣顺倒是沾了弟弟的光。
等众人行完礼之后,明妍跟着坐下来,目光扫了扫,明尚和福晋都来了。
另一边,还看到了八阿哥和姐姐明慧。
隔得远,不太能看清表情,明妍暗道可惜,要不然就着他们扭曲的脸,也能心情大好的多喝两杯。
看了看剩下的功德,三千零八十三点。
忍了又忍,明妍还是没动手。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认,明尚也是她的阿玛,明慧也是她的姐姐,福晋的身份也高。
一旦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或传出了丑闻,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两个孩子身上。
影响到孩子的未来。
再等等,等两个孩子都风头过了,她要人这些人生不如死。
“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
“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太后。”
“免礼,都坐吧。”
“谢太皇太后。”
两位长辈看了看孩子,忍不住一人抱了一个,又看向明妍,夸赞了一番。
夸的明妍都挺不好意思的。
满月宴由礼部和内务府共同操办,倒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按着流程走,啥意外都没有。
只是在满月宴结束的时候,一道册封圣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辰妃贤良淑德……孕育皇嗣有功,深得朕心,着,晋封为皇贵妃,封号嘉辰,代掌凤印,统摄六宫。”
圣旨念完后,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宣旨的梁九功笑着弯腰把圣旨递过去:“嘉辰皇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臣妾谢皇上隆恩。”
明妍自己也有些懵,忍不住抬眼向康熙看去。
只见他眉目含笑地望着自己,眼里尽是鼓励。
明妍又看了看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见他们并没有意外便知道,康熙这是提前与两位长辈商量过了。
“恭喜皇贵妃娘娘。”
众人心里极不是滋味。
前朝,后宫,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皇室宗亲,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直接越过了贵妃,成了皇贵妃。
统摄六宫倒没什么,以明妍的宠爱,哪怕成了贵妃,肯定也是要掌宫权的。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皇上居然把代表中宫皇后的凤印交给了明妍来执掌。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皇贵妃,哪怕统摄六宫,可也仅仅是统摄六宫而已,凤印那可是根本摸不着的东西。
皇贵妃位同副后,再掌凤印,这与皇后无异了。
册封宴定在十五日后。
在众人的恭贺中,明妍晕乎乎的回到了长春宫,原本今天是孩子的满月宴,明妍也没想到风头都被自己抢了。
“娇娇可欢喜?”一回到长春宫,康熙便把人半抱在怀里,挑起她的下巴,求夸奖。
“自然是欢喜的,臣妾都欢喜懵了,皇上,怎么是皇贵妃呢,而且还代掌凤印,还要管理六宫,臣妾好慌,怎么办?”
“心扑通扑通的跳,臣妾怕管不好,让皇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