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身边总是会出现奇怪的事情。
有一个男人老是神神鬼鬼的游走在我的身边。
公交车上,地铁里,公寓楼下,甚至于去买一个零食。
这家伙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仿佛是阴影一般不经散去。
而且他的每一次出现,总是在背地里看着我,那双披着灰大衣的眼眸,那鸭舌帽下的圆脸蛋,简直都成了我的噩梦,让我每晚总是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样跟上了我。
我每天睡觉前,都不由自主的担心。
而后就在前天,我发现我的梦里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那个灰色衣服的男人,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问我,能否告诉他我的名字。
我当时一愣,但是转而在梦境里遁入了七级浮屠,我相信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另一个梦里的角色,就这样躲开了那个人。
我的梦里,他应该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界。
我于是走下屋子,去往饭店,想要吃些什么。
但是在那里正准备享受美味,他已经付完了账单,端着一碗牛肉拉面出现在我的身旁。
他询问我。能否坐在我的身边?
我很茫然的点头。
他吃着牛肉拉面,美滋滋的,大块的酱牛肉,还有劲道的面条,配着清淡的面汤,真让人看的眼馋。
我咽下一口唾沫,继续吃着自己的蛋炒饭。
利落的米饭搭配火腿,虾仁,鸡蛋,葱花,还有玉米,以及些许松仁,炒出来的味道也不逊色。
我一时间在梦境里沉入其中,享受着美味。
那家伙就又问我,我叫什么名字。
我当时很随和的告诉他,我姓李,名香。是一个茶叶品鉴师。
那家伙点着头,继续吃着他的拉面。
仿佛已经不存在,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当我醒来,那个梦原原本本的回忆保存在我的脑子里。
但是那个梦里,那个男人取走我的名字的事实让我惊讶。
我很害怕的走到窗边去看楼下的人影。
看着那里没有那个人的活动痕迹,我才放心。
但是又不放心,他为什么那么奇怪。
说不定是他对我的印象太特殊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但也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术士,在我的身边布下了咒语,所以才让我的梦境出现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这事情我一直记得,在家里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件,上面说我老家父母死了,村里人希望我回去一次,算是给父母报一个丧。
我当时很莫名其妙,爸妈这几年身体一直很健康,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拿出电话打给他们,询问二老的平安。
这一次,家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电话久久的说,对方无应答。
我觉得这事情有一些奇怪。
于是迫不得已回了一趟老家。
无论如何得要回去,得要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等到了家里,老家的门开得好好地。
我走进其中还能听见我爸爸和我妈妈吵架斗嘴的生意。
我真觉得奇怪,家里人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怎么就接到了这一封有名有姓的信件呢?
我回到了城市里,那时候刚好是正月,年还没有过完几天。
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我确定,这是家里面遭贼了。
而且这个贼还很清楚我的名字,我爸妈的名字,所以写出了那一封信,把我调回家里。
这事情让我更得做好一些全面的防范了。
我当即给领导打了一个电话。
向他说明了我这边的事情,那位领导当即把我叫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一个看上去像是茶社,但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接头碰面的地方。
我这位领导,和我一样都是一个国家特殊工程队伍的技术干部。
我们私底下称呼自己是卖茶的,品茶的,但实际上真实身份是掩护我们搞国家机密工程的必要。
那一天领导就询问我,这一段时间都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刺探我家里人的住处。
我说起了那个奇怪的梦,真的很奇怪,那个人出现在了梦里,竟然和我一起吃饭。
领导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他督促我再想想,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使劲的思索,只是知道这么一点事情。
我老家农村,外出工作这十几年,我爸妈都不知道我是个工程部门领导,这些人是怎么跟上的?
我和领导一样犯了愁。
最后他决定把这事情报告给侦查部门。
而我们那个工程,也就此先停下来一会儿时间。
为了避免影响,我就被掉到了另一个城市里,现在那里住住,本地的工作就不要参与了。
断绝和下属的一切往来。
而在我走后不多久,那个工程队伍彻查了人员往来记录。
也跟着恢复了进程。
唯独我,被撇在了外面,每天真的是一个茶艺师,品茶倒茶,都快难受死了。
有一天,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
我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楼道里。
当时我没有注意,走进家里,发现几个警察在那里坐着。
警察们态度很好,说明了是要调查这起奇怪的事件。
基本问题是说了,我的老家没有走来过奇奇怪怪的人。
而另一方面,也没有谁盯上我的身份,他们嗲查了我的行踪,无论何时都不存在谁盯着我。
我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当我走到屋子里坐下的时候,警察们已经离开了。
领导送来了让我复职的打算。
我就此又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又在那里做着,我最喜欢的工程活动。
而后的十几天里,做梦的时候我都在想我自己待在技术岗位绘画着,研究着工程设计的问题。
也有好几十天,我像是一个孩子,总是梦里说梦话,弄得起床机器人提醒我好几次,需要注意安全。
没错,作为机密活动的人员,我就连睡觉也应该打起精神。
接着的十几天时间,就那么匆匆忙忙的度过。
当我们的工程逐渐到了收尾期的时候。
我这个项目负责人已经逐渐能看得清楚部分的工程设施是什么模样。
还有好些精密的材料安装已经赶在了前头。
就这时,领导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神神秘秘的给了我一杯茶,我随和的坐下,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我这个工程最近有什么特殊分子吗?
我当时在想应该没有,说的时候也说一切正常,大家都特乐意工作,劲头很足。
领导陌生的点头,而后说,那你先出去吧。记得今天晚上领着大家一起去喝点酒,就去我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这事情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我们的这个工程怎么了?
领导放我离开,我就觉得很不对劲。
当到了晚上,大家熄火的时候,硕大的地下空间里,机械零件堆成一堆。
一些人员还在整理明天的工作安排,或者记录日记,以及清理今天的工程垃圾。
而我都把他们叫到一起,就这么出去了。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平凡特殊的聚会。
谁知道领导开门见山就说,我们之中有内鬼。
接着他把一份杂志扔了过来。
我翻开杂志,去逐页的搜寻。
终于在一个名叫世纪工程的栏目里发现了一桩怪事。
一个外国企业算出来了和我们的工程参数一模一样的结果,而且免费的把这个机密公布出来,用以帮助世界工程队伍一起克服那个工程难题。
我当时一惊,这不就是我们的工程吗?
我们这个工程的机密怎么被他们都知道了?
领导也是很生气,因为参加这个工程投入的资源,还有我们是提前了三十年按下了开始键。
直到现在收尾阶段,国家多少个亿的投入,忽然间消失了。
当那个杂志的内容公布的时候。
我们努力了三十年实际就给别人铺了路。
这一个军事工程的先进性,早一不了了之,我们的东西以后都是个花瓶,是个架子,谁都可以弄出来。
我们一整个团队的人都很不乐意。
都觉得生气的想要救出来那个内鬼。
但是也有人说,难不成别人不会算出来一模一样的参数?
我只想笑,那不可能,决定性的逻辑是只有在另一个工程结束之后才能知道。
而那个工程,只有我们国家做到了。
这也就是机密被偷的难受。
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我问领导,按照程序这该怎么办?
他说,直接彻查所有参与成员,同时有可能会中断这个工程。
将会由下一班人马参与制造。甚至于工程质量都得要重新检验。国家很怀疑是不是有内鬼来到了我们中间。
我无话可说。
当天晚上我们一个工程队伍就被送去了特殊机构。
那里是哪里我们都不清楚。
我们每天有正常的食物,也有正常的生活空间。
但是相对于往常不正常的就是接受一遍遍的询问。
而且测量血压,测量眼球动态和面部表情。
我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思想都在计算机的观察下。
我深深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罪人。
那么大的一个工程,竟然在我这个负责人手里出了事。
而就在几天后我们都被释放了。
大家的身体动态可以反应大家都没有撒谎。
语言完善,没有漏洞,神情正常,没有瑕疵。
这让我这个负责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们就继续去完成那个工程了。
就连检测组的人员来了之后,也没有发现工程的质量问题。
如今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那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是怎么知道了那一串专业的工程参数。
我和几个搭档,都非常感到奇怪。
当有一天夜幕降临。
我又在睡觉,那个人影就那么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梦境里。
这一次他在滑板,滑着滑着,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是一个大学生打扮,来到图书馆里查找一些专业书籍。
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那个滑板停留在我的面前,秋风瑟瑟,场地空旷,树叶的叶子都落干净了。
滑板的主人很快过来,拾起了滑板,那一双面孔,眸子还有灰大衣立马让我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几个月前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的人。
我询问他,你和我见过面吗?
他说,说不定见过,但是我已经很久不出来了,说不定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我拉住了他,他的滑板被我踩在脚下。
我询问他,那你是谁?怎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他不答,他一个劲的低身,在然后我的脚下就已经只剩下滑板,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在我的梦里,他忽然间不知去了何处。
也弄得我黯然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仿佛自己不知为何站到了那里。
我放走了滑板,拿着书,在梦里回家。
当我醒来的时候。
一切诡异的浮现在我的脑子里。
我忽然记起来自己喜欢说梦话的事情,也记起来几个月前在梦里计算工程数据,还有那个男人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似乎一下子懂得了什么。
大彻大悟的时候更加害怕,一个人你能出现在别人的梦里,这种震撼何不是比别人知道了机密数据一样可怕?
在凌晨里,我坐在电脑前给领导书写这样一封电子邮件。
我希望他能和我说几句话。
当第二天到来。
我近乎没有睡觉。
直步走去那个茶社。
领导早已在了。
他给我倒了杯清淡的茶,闻着气味,应该还能安眠。
我静静做下,他和蔼的亲切的目光与我相遇,似乎在怜悯我的那种神经质。
我说,你也不需要把这事情看的那么复杂,不过是一个工程,不是一个人命,我们不过是和别人分享了机密,而不是失去了机密,工程的建设者终究是我们啊!
我那神情可一点不这样想。
我的领导太乐观了。
如果这事情是真的,不是一个工程,而是好几个,好几十个工程。
我们的对手具有了比我们更加超越的武器。
乃至于不是工程界,就连金融,经济,政治,军事,甚至于好多不可言说的神秘性,都已经囊括其中。
领导打断了我的不知所云,他劝我喝下这杯花茶就去睡一觉。这日子不适合这样头疼。
我不被理解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那个工程后来成了具有世界水平的项目,我也因为是首席设计师得了一个奖。
但是谁都知道,这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工程的某些重要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我在之后的好些年里没有被重点使用。
我的团队总是背着一种阴霾在前进,在生活。
而我是那个给了他们负担的人。
后来我去学习了脑神经科学,读了哲学的,神秘学的,心理学的好多书籍。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可能,一个超越了现实世界行走在精神世界,比如梦境里的东西。
我不相信那个人是随随便便走入了我的世界。
也不相信那个人可能平平凡凡走了进去,而没有留下痕迹。
我甚至去做了大量的脑电图扫描,或者影像检查。
事实证明脑子本身就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又去摆放更专业的神秘学大师,向往从他们那里拿到这种机密。
但是统统无功而返。
时间已过就是四十年。
我已经不是青年也不是壮年了。
老年人的我,走在街上,时不时还注意着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
我还希望见到他,和他好好聊聊。
但是一直没有亲眼目睹他的行踪。
却是有一天,在看一个画家的作品展览的时候。
发现其中一个粗略的面孔,一个在街边走过的人突然闯入了我的世界,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确定我找到了他。
那副画的作者,名叫千本樱,是我旅居的城市里,一个不算有名的年轻人。
和我当年一样,都是三十几岁的年龄。
当我找到他,问起那副画的缘由。
他说那是他一天晚上的一个梦,在梦里那个男人出现而后消失,当他存在的时候,就如同那幅画,一种艺术家的情感在浮动,夏日里的夕阳,满天霞光,红透了他的世界。
而当他离开,霞光消失,灰色的城市又浮现在眼前。
我问他那个男人他认识吗?
他说还不,但是他说他还会再次遇到他,只是他艺术家的直觉。
我说,如果遇到了,记得给他捎一句话,一个四十年前的工程师还想和他见一面。
我在那之后就再没有联络过那个画家。
我想这样一个行踪诡秘,带着不可思议的气场出现的人已经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相见的可能。
等着日子一点点过去,等着花儿一年年盛开,我到了需要退休的时候。
而有一天,一觉醒来的我忽然间打开笔记本。
输入那一串梦里的网址。我忽然间走入了那个灰衣人的世界。
我在梦境里又一次和他相遇了。
那是一个外国网站,梦境里的他告诉我,那是他经常写日记的地方,很多平常人你会以为那是小说,但是我的人生或许能证明那也是传记。
在那个网站里,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年轻时候的事情。
看到了他死在了自己的梦里,看到了他自那之后每一次出现都是生存在别人的梦里。
在梦的世界里他四处串游,带走一个梦里的东西,带去另一个梦里,他凭借着梦的世界饮食,喝着梦的世界里的咖啡,吃着梦的世界里的蛋糕。
而后生存在别人的梦里游戏。
当有时候需要的时候也控制着一个梦游的人,让他书写这些属于自己的传记故事。
他的人生就那这样子从几百年前一直走来,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在网络上留言,他是怎么死的?
几天之后受到答复,是植物人。
医生判断他的死亡是植物人,他的尸体至今已经埋在废墟里。
估计已经腐朽。
我问他梦游的世界里有什么趣味吗?
他说,梦游其实没有一点不舒服,你随时随地可以做梦的世界里允许的事情。
他说他在梦里已经学习了数百万个小时,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和各种各样的妹子聊天。
近乎足迹遍布了这实际的东南西北,也出现在世界版图的任意一角。
有欧洲的教堂,也有中国的战场,甚至在美国的黑帮头目拜把子。
他近乎不会觉得这些事情占有他的时间。
我问他,他真的没有在现实世界出没过?
他说,根本没有。
更多的时候,会是一些小屁孩执行他的命令,扮演作她的模样,去玩一些游戏。
我问他,那你可知道有一些游戏已经犯规了?
他不语了,他说这个世界对于梦里的人来说没有犯规。
这世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游戏。
我很不认可,我告诉他,有一些游戏不能犯规。
有一些事情不能做。
他不在和我搭话了。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是不凑巧的。
像他这样的嬉皮士永远流浪在法律之外,而我们不能奈何。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也根本不能被法律惩戒。
因为法律抓不住他的无耻踪影。
我那几天整理了过去的文档,有一天忽然间想到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或许觉得,这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奈。
人类总有自己无法探索的领域,科学技术不能伸展到那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批人在探路。
而我们,我的工程就被他们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