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纵然厉濯羽对殷宁提出要让霍绾陪着她去露台吹吹冷风来醒酒,从而暂时离场的由头表示怀疑。
可碍于殷宁的身份,又碍于司衍的在场,他也没办法直接替霍绾回绝,更不好多说什么。
他只能看着两个身着晚礼服的女人手挽着手款款离去。
接着,他在沉默中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
从宴会厅到露台并不是很远。
可在这之前,霍绾并不知晓,这个露台有着两扇门。
一扇连接着宴会厅,一扇则是能通往与宴会厅一墙之隔的长廊。
抵达了露台,才刚关上那两扇玻璃门,霍绾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叹息。
“抱歉,霍小姐,我这么做也是受人所托。”
霍绾关门的动作未停,淡笑:“我知道。如果不是殷小姐你找了这么个理由,今晚我怕是很难找到抽身的借口,真要说起来,我还要对你道一声感谢。”
闻言,殷宁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带路,“跟我来吧。”
霍绾先是透过玻璃门确认了那两个焦点一样的男人还在宴会厅中央,随后才跟上了殷宁的脚步,通过另一扇门进入了酒店的长廊。
接着,她们乘坐电梯抵达了酒店的客房楼层。
最终,殷宁的脚步停顿在了一间套房的门口,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房卡。
这张房卡被递到了霍绾的眼前。
“我会在隔壁的房间等你。”
霍绾伸手接过了房卡,同一时间与殷宁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多谢,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说完,她便刷开了这间套房的门,迈入了门槛。
*
总统套房内。
那道伫立在全景落地窗前的颀长身影实在是吸睛惹眼。
霍绾才刚进门,目光就不由得聚焦在了男人的背影上。
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夜色笼罩住了,呈现在他那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镜上的色彩,是诡异幽深的幻惑。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真正的繁华才刚刚拉开帷幕。从这个角度俯瞰下去,足以将帝都最喧嚣最沸腾的中心地段收入眼底。
可男人的心思似乎不在窗外的风景上。
此时此刻,霍绾的心里只浮现出了四个字——
故弄玄虚。
霍斯洺整出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学着偶像剧里那样,让她看着他端着个酒杯站在落地窗前装深沉装神秘?
真是有够无聊的。
随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逼近,浸染在黑暗中的男人才微微有了些活人该有的动静,而不是继续像个雕像一样杵在那里。
霍绾没有一丝犹豫,利落地走向了沙发,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根,点燃。
随着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她那渗透着嘲意的轻漫笑声也跟着递去:
“我没有多少时间,如果你不想我们的谈话被其他人旁听打断的话,就最好直接进入正题。”
霍斯洺很清楚,厉濯羽是不会让她单独见他的。
所以他绕了这么大一圈,请了司衍和殷宁夫妇二人帮忙,才把她送到他的面前,有了这个单独谈话的机会和空间。
至于厉濯羽,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殷宁口中所谓的“醒酒”,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借口?
他只是碍于司衍殷宁这对夫妇的面子,不好直接拆穿罢了。
她这短暂的脱身时间很是宝贵。
但如果霍斯洺不废话的话,也足够让他表明他的来意和目的了。
近处,全景落地窗前。
男人转过了身,步步朝她走来。
接着,从他的嘴里道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
“太公苏醒了。”
“……”霍绾指间夹着烟的动作一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他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老爷子已经苏醒了这个人尽皆知的废话?
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着的焦灼因子,霍斯洺面不改色,继续说了下去:
“太公并没有丧失意识,甚至还保留了一定程度上的言语能力,只不过一直在假装不能自理。”
听着他这么说,霍绾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老爷子那样的老狐狸,如果不藏着一手,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古怪。
“他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没有几天了。”
霍绾轻笑着抬眼,讥诮之意不言而喻:
“你这次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好让我提前准备准备,为他收尸吗?”
霍斯洺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似乎并没有把霍绾的到来放在心上,头也不抬地表示: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交出最后的底牌。”
霍绾哂笑:“你不也一样?”
此话一出,男人那双掩映在剔透镜片后的琥珀色瞳眸望向了她,意味深长:
“如果,你等不到了呢?”
“我等不到了?”霍绾不禁失笑,眸光微微变幻,唯有冷意长存。
“也就是说,你已经拿到手了?”
“三天前,老爷子交给了皎皎一把钥匙……”
霍斯洺的话还没有说完,霍绾就已经笑出了声来。
“哈……?”
果然,不出所料,甚至全在她的预判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隐匿在那双绿色猫眼中的暗芒也愈发锋利。
“果然,血缘是不会骗人的。我们这个老爷子还真是没疼错人,他最疼爱的,永远都是他这个嫡亲孙女……”
倘若老爷子不是开了天眼,又或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又怎么会如此精准的排除了她和霍斯洺这两个霍家的冒牌货,专注溺爱霍皎皎这个亲孙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