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霍绾当然只是听听。
没怎么往心里去。
男人说情话时的本领,她算是见识到了。
至于有几分可信?那还是算了吧……
其实,霍斯洺这次来帝都,霍绾并未打算和他见面。
可偏偏,那些越想规避的事情……
越是无法避免。
*
收到陈月出事的消息时,已经临近傍晚。
霍绾站在万顷复古庄园的窗台前,俯瞰着脚下恢弘的建筑景物,手里燃着一根只剩半截的香烟。
今晚天上的彩霞很是美丽,就像血一样。
清风吹拂起了她的长发,扬起了她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羽化消失。
霍斯洺啊,霍斯洺,这才刚来帝都,就迫不及待要见她了吗?
看来他这次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她了。
至于陈月,她是陈格的女儿。
至于陈格,他是跟在霍老太爷身边几十年的大律师兼霍氏的法律顾问。
老爷子病发前拨通了陈格的电话,要求修改遗嘱,并告知了他修改的遗嘱的具体内容,可未等到陈格拟好相应的修改内容,老爷子的病情就彻底恶化了,一病不起。
而霍绾答应了陈格,会让人保护好他远在国外的妻女,从而不受霍斯洺的威胁,没想到……
霍斯洺前脚刚到帝都,陈月那边后脚就传来了消息——
她失踪了。
身为父亲的陈格自然很是着急,拨通了霍绾的号码,希望她能出手帮忙、兑现承诺。
自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带来了又一阵清风。
收到了这个消息后,厉濯羽赶了回来。
他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了霍绾的肩上:
“陈月的失踪不一定和霍斯洺有关。至于陈格,你并不欠他什么,女儿失踪了就去报警,让专业的人处理,总会找到的。”
霍绾倒不是担心陈月的安危,只是陈格那边……
想到这里,她也就跟着轻叹,似笑非笑地回眸看向他:
“陈格是目前唯一能证明老爷子病发前要修改遗嘱的人。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放弃他?”
少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我的意思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表明这件事和霍斯洺有关。至于陈月,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总会有线索的。”
“嗯。”霍绾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快两个月的养老一样的生活,让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处境。
这样平静且普通的日子好像也不错,不需要绞尽脑汁的算来算去。
可这日复一日的,就是像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没有自由可言。
也难怪,陆凛当初对她诸多抗拒,厌恶至极。
谁能受得了这种生活?
就在这时,霍绾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手机系统自带的响铃。
屏幕上赫然呈现出了一个人名——
【霍斯洺】
呵。
这才刚说完陈月的失踪不一定和霍斯洺有关,他就打来了这通电话,还真是……太巧合了点。
不过,霍绾却并没有立即接通这个电话。
直到铃声播放到了最后一段,眼看着就要收尾,屏幕也要跟着熄灭,霍绾这才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接通键。
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出声。
霍绾举着手机,亦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对峙将时间拉长,面对霍斯洺时,霍绾往往容易没有耐心,这次也一样。
“不说话?那我挂了。”
说着,她就要取下贴放在耳边的手机。
果然,电话那头几乎是立刻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音。
“陈月在我这里。”
霍绾无声无息地勾起了唇角,后仰着靠在了露台的栏杆上,“哦?”
“今晚八点……”
霍斯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收音孔里传来的讥诮笑意覆盖过了。
“霍斯洺,你如此大费周章,不会就是为了见我吧?”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男人握着薄薄屏幕的手指隐隐收紧。
隔着手机屏幕,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女人那副明艳又嘲讽的笑靥。
快两个月没见。
还真是……
恍若隔世。
“今晚八点,鹤都,房间号晚上我会发给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把刚才未说完的话耐心重复了一遍。
鹤都,这是一个地址。
帝都的七星级酒店,是帝都四大世家里的司家-旗下的酒店产业。
霍绾把玩起了自己的长发,白净的脸半掩未掩,明明站在光线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眯起了眼睛,笑道:“我不习惯去别人的地盘,再说了,你阴魂不散地追来帝都,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要见我,那你就自己过来。”
收音孔又开始嗡嗡作响了:
“今晚八点,司少的酒会,厉濯羽难道没告诉你吗?”
闻言,霍绾瞥了一眼身旁正牢牢注视着她的少年,盈盈一笑:
“不好意思,我在养病,最近拒绝了一切社交活动。”
“……你伤得很重?”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绾再度失笑,眼神里的温度跌至了零度以下:
“拜你所赐呢。”
电话那端的男人倏然蹙眉,几秒后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季燊绑架你的那件事?”
霍绾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由于沉默了太久,霍斯洺重新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陈月在我手上,要不要出席,由你决定。”
霍绾百无聊赖地卷绕着指间的丝发,幽幽打趣道:
“就算我真的去了,你敢见我?”
她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上次沈婉容收买了她的心腹、捅了她一刀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完结的来着?
她记得自己还了沈婉容一刀,挑了她的手筋,加上霍斯洺是又赔钱又赔合约,这件事才暂时过去了。
是的,只是暂时过去,而不是完结。
那这次,霍斯洺打算用什么还?
他的……
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