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厉濯羽反应过来,霍绾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拆开了那包装精美的外卖餐袋。
她不仅没有半点病恹恹的痕迹,就连胃口都变得好了,还夹了个小笼包佐粥。
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不对,埃文在这时打算默默离开,这可不能怪他!是厉濯羽他自己非要他交出这张卡片的!
只是他才刚退出去,正要顺手带上病房的门,就听见屋里又传来了一道格外低沉的命令——
“回来,十分钟内,把这些给我全部处理掉。”
闻言,埃文又硬着头皮折返了回来,心里默默叹气,真是什么活都让他干了。
这么多玫瑰花,一个人是肯定抱不下了,两个人勉强搭把手的话,估计几分钟内就能全移走。
就是有点……可惜了。
白费了送花人的心意。
当然,这个想法光是冒出来的那一刻就被埃文狠狠扼杀在了脑子里!
但凡他表现出对这束花的一分一毫的怜惜,估计都会被厉濯羽直接丢去喂他的宝贝宠物蛇吧!
很快,病房里的这一捧捧玫瑰花被埃文和他叫来的保镖清理了出去。
收拾过后,门板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厉濯羽和霍绾两个人。
那抹一直沉默着站在窗边的颀长身影这才走向了沙发。
“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束花是谁送的了,绾绾。”
霍绾用木勺舀着还冒着热气的清粥,低头徐徐喝着粥,没有立即给出任何回答。
不过,趁着厉濯羽目前还有耐心,霍绾气定神闲地放下了这碗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
“我发现,现在怎么但凡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你大惊小怪?至于刚刚那些些花啊,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送的,怎么了吗?”
她这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好像全然没有把刚刚那些玫瑰放在心上,又好像是为了避开嫌隙,才这样不显山不露水,避免他深思多想什么。
放下了粥碗,不等前方那片阴影递来任何回应,她又问:
“我这个院还要住多久?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在这里待一个月吧?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你打算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霍绾口中的‘家’,很明显指的并不是厉濯羽的那处别墅。
而是,吉尔赛特家族。
厉濯羽似乎是被她的后半段话怔住了,在原地驻留了良久,看似连思考的能力都短暂地丧失了。
见状,霍绾不由得挑眉,更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在发什么呆?不愿意吗?”
厉濯羽只觉得很恍惚,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像是一场虚幻到不真实的梦境。
他那双银色的瞳眸里水光潋滟,波动至极,倏然半跪在了沙发边,握住了霍绾的手腕:
“绾绾……你愿意……跟我回吉尔赛特家族?”
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终于愿意正式接受他了?!
霍绾没有挣开他的手,淡淡一笑,很平静:
“既然我们都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又不打算离婚,那我作为你们吉尔赛特家族的公爵夫人,总是要回去的,承担该有的责任,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吗?”
说实话,她这么做其实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
正式进入吉尔赛特家族,也就意味着不仅有了名正言顺的公爵夫人的地位,还享有了公爵夫人的权力。
厉濯羽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他不可能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可他还是这么激动欣喜……
霍绾的内心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这是愧疚吗……
良心不安?
还是说……她这是被触动了?
不过,厉濯羽却反驳了她刚刚这句话。
他虔诚地握着她的手,五指滑入她的指缝,像是永远不会再放开一样,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吻。
郑重地许下了新的誓约:
“绾绾,你不是吉尔赛特家族的公爵夫人,而是……我的。”
“我的夫人。”
*
另一边。
华都。
明明已经早上六点了,可天幕上空依旧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迎来一阵风暴。
霍家主宅,那间摆满了古董家具的雅致书房里。
一推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那过于刺鼻的呛人烟味。
近处,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攒满了烟蒂,桌腿和沙发拐角下也分布着一层烟灰。
倚靠在沙发里的男人彻夜未眠,那副薄薄的金丝框镜背后,是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琥珀色眼球。
同样一整晚没有合眼的霍皎皎不安地敲响了书房的门,可屋里却没人应答。
她昨晚最终还是在霍斯洺面前甩出了那沓韩让拍到的沈婉容和其他男人密会的照片。
霍斯洺捡起察看后,什么也没说,但按着眉心、压制着情绪把她赶了出去。
一整晚,霍皎皎守在这间书房门口,只知道霍斯洺召见了他的助理江川,其余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她很担心霍斯洺现在的心理状况。
霍斯洺的昨晚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并不知道沈婉容一直在和照片上的男人有联系,不知道那个和他在生理学上有着父子关系的男人……
其实已经早就抵达了华都。
他更不知道,沈婉容竟然如此大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那个男人有联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本该越来越亮,可随着大片乌云的压近,好像天幕上很快就要撕开一个裂口,然后彻底……
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