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像是完全无视了厉濯羽的存在。
而事实上,他的眼睛里的确只有霍绾一个人。
霍绾还未曾有所回应,身前的少年就已经兀自嗤笑出了声来:
“呵……你?”
任谁都能听出厉濯羽这笑声里的讥诮讽刺,还有十成十的把握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渡鸦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专注地凝望着霍绾,等待着她的答复。
倘若她说好,那他今晚无论如何也会带她走。
厉濯羽那双琉璃般的瞳眸里此刻浸染着湛湛的冷笑,“你拿什么带我的夫人走?”
他悄无声息地扶握住了霍绾的肩膀,喉咙间溢出更加低哑的笑意:
“你的……性命吗?”
一句话,威胁了两个人。
是,他在威胁渡鸦,同时也在威胁霍绾。
倘若她真的选择了跟眼前这个男人走,那结果注定不会太好看。
霍绾半天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可她表情中和眼神里的犹豫迟疑就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状,厉濯羽低低地笑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从一开始他该警惕该注意的对象就错了。
无论是季燊,是霍斯洺,还是古珩,以及所有围在霍绾身边的男人,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至于多年前就丧生在往生岛的南时澈,一个逝去了那么多年的人,与其说是被霍绾藏在心里的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执念。
执念罢了,随她去了,他的余生和一个执念较劲,那才是真的没意思。
可南池越,南时澈的亲弟弟,他可是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在霍绾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存在!
光是这一点就让厉濯羽感到一种极强的威胁。
更别说,霍绾只是捕捉到了半点关于南池越身陷危机的风吹草动,就动刀动枪的失去了理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好,既然眼下南池越哪怕拖着一具残躯,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不自量力的前来送死,那他就成全他。
气氛已经焦灼到了如此地步,渡鸦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霍绾一人。
很多时候他都是少言寡语的沉默派,待在霍绾身边时也几乎没什么话可说,性格与外貌相符,尤其是那双绯红的瞳眸,像极了出行在夜间的血族,冷漠孤僻,只是静静地陪在霍绾身边,完成她的指令与吩咐。
可现在,他却迎上了她波动的目光,掷地有声地道:
“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厉濯羽有足够的把握让他们两个今晚都走不出去这座工厂。
可渡鸦也百分百确定,只要霍绾开口,让他带她离开,他今晚就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将她送走,哪怕不计任何代价。
霍绾真是头痛。
是,她的确要离开,可眼下不行。
再这样下去,厉濯羽说不定会当着武装局的面当场动手。
至于渡鸦,她很轻易就看出了他受了伤,更别说厉濯羽了,他好不容易从f国回来,今晚是真的想把命都搭在这里吗?
她得想办法稳住眼前这两个人,要不然干脆装晕算了?
厉濯羽沉下了所有的气息,像是在深呼吸,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狰狞浮现。
哪怕武装局的人就在这里,但倘若南池越再多挑衅一句,用那种觊觎的眼神再多看霍绾一眼,他恐怕无法保证自己会真的不去对他动手。
可下一秒,他无意间瞥到了怀中女人那苍白如纸的面色,戾气横生的眉眼瞬间一凝,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拦下他的却是门口那些身着黑红制服的高大干员。
很明显,这些是武装局的人。
见状,走廊上的另一波隶属于吉尔赛特家族的黑衣死士也纷纷举起了枪,双方陷入了紧张无声的对峙。
厉濯羽抱着怀中女人冰凉的娇-躯,本就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宛若一潭幽渊,整个人看上去都散发着阴恻的寒意,被浓稠的雾霾笼罩着。
“我原本不打算动手,但你们多拖延一分钟,我的夫人就被伤痛折磨多一分钟。还是说,你们武装局什么时候开始插手过问别人的家务事了?”
回应厉濯羽的是一道格外沉稳的脚步声。
灰紫发色的男人步步朝着他的背影逼近:
“公爵阁下误会了,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要带霍小姐回去配合这起绑架案的调查,录一份口供。”
“至于阁下所谓的家务事,霍小姐最终会选择二位中的谁……这是私人恩怨,武装局不会插手过问。”
“但是,脱下了这身制服后,我和武装局无关,也不会动用任何武装局的人手力量,只是个受了朋友之托暂时保护霍小姐人身安全的普通人而已。”
明日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
倘若霍绾不愿意跟厉濯羽回去,同意和渡鸦离开这里,那他不介意以朋友的身份助他们一臂之力。
武装局的现任总长-千殁勋,是曾经位列杀手排行榜第一的“白金”。
而“明日”,千殁勋的副手,武装局的现任副司,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真名,却对这个代号如雷贯耳。
因为他和渡鸦一样,是从往生岛那个杀人窟里出来的杀戮机器,和渡鸦这个没有被销毁的‘失败品’不同的是,他是那场毫无人性的实验背后的成功杰作之一。
在他眼中,今晚三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试图成为她最终归属的这件事,只是一场闹剧。
“霍小姐,依我看,无论是公爵阁下,还是渡鸦这个对你来说只有利用价值的可怜工具,你也该做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