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人是季燊的两名属下。
那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红发男人。
以及那位一点就燃的黑色“炮仗”。
室内。
霍绾依旧将枪口牢牢对准着季燊的脑袋。
随着敲门声愈发变得暴起起来,外面的人似乎随时都有破门而入的可能,霍绾的耐心逐渐褪去,用眼神示意季燊,这种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他不为所动,霍绾挑了下眉梢,随后抵开了手枪上的保险装置。
见状,男人终于迈出了迟缓的步伐,蹙着眉,绷着一张脸朝着门缝问了句:
“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门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门口那两抹人高马大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又再度紧张了起来。
红发男人面色凝重,恭敬地回道:
“有人潜入了这里,我们已经在加紧排查了,您没事就好。”
室内的气氛宛若绷在弦上的弩箭,无法预知的危险悬在了一线。
季燊没有沉默很久,看上去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音色腔调如常:
“就只来了一个人吗?”
说着,他看向了床边,这句话像是在询问门口的男人,又像是在问床边的霍绾。
“应该……”
意识到自己不该给出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门口的红发男人即刻蹙起了眉,低下了头,重新答道:
“监控里只出现了一道可疑人影。”
得到这个回答后,季燊的眸光微微一暗,菲薄的唇划开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弧度。
他凝望着霍绾的眼神……
意味颇深。
这副表情好像在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她现在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徒劳挣扎罢了。
“去查,今晚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把人找出来。”
这话明明是对着门口的属下说的,可他的目光却一刻未曾从霍绾的脸上移开过,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霍绾隐隐扣紧了扳机,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是。”门外很快传来了一声应答。
几秒后,显然门口的人还未离开。
“那您这里……安全起见,还是加派些人手过来吧。”
霍绾举枪举得手臂都酸了,听到这句话,警觉性瞬间再度拉满,再度朝着门框边的男人递去了一记威胁意味极深的眼神,示意他赶紧回答搪塞这个问题。
可室内又是一阵沉默,季燊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是行为颇深地看着她。
霍绾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
门外的人也发现了这扇门后不寻常的沉默!
红发男人与黑发男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后撤了半步。
只见他们侧过了身,接着就是一个加速冲撞,“哐——”地撞破了这扇本就锈迹斑斑的铁门。
随着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轰然倒塌,室内的景象也清晰地呈现在了他们二人的眼前。
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十平米的小房间内,床边,只见那高大英挺的男人浑身僵硬像个石雕一样矗立在了原地,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名身形高挑纤娆,脸色却格外苍白的长发女人。
任谁都能看出这气氛的不对、这场景的诡异,只要视野稍稍一个偏转,就能清楚地看见女人手里那只正抵在男人后腰上的漆黑枪口。
这一幕实在是冲击,才刚从惯性中缓过来的红发男人来不及多想,直接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对准了霍绾的脑门。
至于那名与门板一同坍塌陷落在地的黑发男人,他也同样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配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隐隐一动。
然而,被霍绾挟持了的季燊却率先开了口,下达了命令:
“把枪放下。”
很明显,他这是在命令眼前的这两个属下,让他们放下瞄准霍绾的枪口。
“您……”黑发男人皱起了眉,无法认同,但也不敢直言。
他没有立即遵从季燊的指令,依旧将枪口对准着霍绾的额心。
季燊看着他的眼神里只有不耐烦,又沉声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放下。”
“是……”
黑发男人这才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枪支,一双燃着火光的瞳眸紧锁着霍绾的身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季燊巍然不动,余光瞥向后方那抹苍白的倩影,话里有话:
“你真的以为,挟持了我,就能离开这里了吗?”
这座工厂里全是他的人,每个人身上都配备了武器,所以就算他被挟持着又怎么样?
除非霍绾长了对翅膀,否则根本不可能从这里逃出生天。
霍绾不以为意,压根没把他的警告听进去,弯起了唇角:
“我总得试一试,才能知道呢……”
突然间,外面地动山摇,似乎连路面都在震颤晃动。
荒凉安静的夜里栖鸦躁动,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嘶鸣,振开翅膀飞离了树梢,盘旋在凄凉的月色中。
有人来了。
一辆辆隶属于帝国武装局的黑色装甲越野车闯进了视野,呼啸着扬起了一片飞沙尘灰,长亮着的探照大灯像是野兽的瞳孔,将这座从外观上看起来早就废弃的化工厂团团包围住。
同一时间,季燊感应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特属于女人那千丝万缕的幽香沁入他的鼻尖,那惑人心弦的温软嗓音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二少爷,现在呢?不如我们来赌一赌,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