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在少年未曾察觉到的视线盲区里,霍绾的唇角隐隐掠过一丝嘲意。
倘若换做是从前,她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
帝国的四大古老传承贵族家族之一的吉尔赛特家族的新任家主,曾经匍匐在了她的腿边……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值得回味”。
不过当前这一刻,霍绾连演都懒得演,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淡漠地表达了出来:
“不想啊,忙了一天了,我今晚很累。”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了。
可她仍是没有获得自由,反而被禁锢得更紧了。
“那今晚,都交给我来……”明明压抑到连眼尾都红了,仍是一种商量着的语气。
霍绾不动声色地掩着那两片衣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再起波澜。
明明她整个人都是松弛着的懒怠姿态,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她轻笑,笑声温软动听:“那也还是算了吧,明天我要早起,有很多国外的客人需要接待,人家远道而来,我们总不能怠慢了人家不是吗?”
此话一出,少年的呼吸连带着他的身体都紧绷僵硬了起来。
他脸上的神情是极其的不明朗,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最终才极其不舍地将她松开。
“好……”
既然已经没事了,霍绾整个人显得更加散漫了,语气更是漫不经心:
“好了,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后半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再度被那势不可挡的冰冷侵-占气息牢牢锁住了。
察觉到危险降临,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她下意识地别过了脸,躲开了即将落在她脸侧的吻。
可那两根寒凉到令人战栗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扳过了她的下颚,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一样,迫切而毫不收敛。
“你……在做什么?”
那过分低哑的耳语随着绵延的亲吻落下:
“我保证,绾绾,今晚不会真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霍绾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跳动。
她本可以推开他,干脆直接翻脸,但一想到明晚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所设计谋划的一切,那股无名的恼意转化为了凉薄的嘲弄。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时间快进到明晚,想要看见他功亏一篑后的可怜模样。
*
七个小时后,日出。
厉濯羽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就算昨晚耗费了不少精力,也还没到身侧消失了个大活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步。
所以,霍绾是什么时候醒的?
房间里空空荡荡,看样子人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些国外来的宾客,这么早就到了吗?
*
一小时后。
疗养院,某僻静病房。
霍皎皎守在霍老爷子的床边,听到门口传来的细微动静,立刻掀开了眼皮。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率先闯入她视野里的是一大捧白蔷薇,接着,她的目光才呆呆地向上移去——
“濯羽……哥哥?”
她那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睛也跟着一亮,不顾已经发麻的腿脚立即站立起身:
“濯羽哥哥?!我就知道你也在这里!”
她显然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你是来探望我……太公的?”
厉濯羽知道霍皎皎已经被霍绾放了出来,对在这间病房里遇到她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相较于霍皎皎的激动欣喜,他纹丝未动,不冷不热地唤了声,“三小姐。”
他这如此冷漠的态度令霍皎皎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随后笑着招了招手:
“快、快进来吧。”
现在的厉濯羽比在霍家主宅时还要冷漠,自太公昏迷不醒后,她就察觉到了厉濯羽的变化,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但心里是清清楚楚的。
如果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太公当年做了对不起温、厉两家的事情,那厉濯羽对太公的怨恨、对他们霍家的怨恨,也情有可原。
霍皎皎并不奢求厉濯羽还能像以前那样跟在她身边,只求他们现在不要变成敌人就好。
见厉濯羽站在门口始终没有挪动脚步,霍皎皎暗暗捏紧了手指。
毕竟厉濯羽是她曾经真真切切明恋暗恋过的人,她怎么可能毫无波动。
但他们之间也的确横一道血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厉濯羽。
当然,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即便心里滴着血,还是眨着眼睛,结结巴巴道:
“濯羽哥哥,我……我知道今晚是你和霍绾的订婚宴,我没有要继续阻挠你们的意思,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仍是未曾掀起任何波澜,反而换来了一句更加冷淡的回应——
“三小姐,我想单独和太公待一会。”
霍皎皎愣了下,渐渐咬紧了唇:“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落,她迈着迟缓的脚步离开的这间病房,与厉濯羽擦肩而过时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他脸上的神情,心中莫名漫开一股寒意。
她也因此未曾察觉到,那台连接监测着着老爷子心率的仪器上的……
正波动跳跃着的数值。
*
华都,市中心。
霍家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里。
尽管是大白天,室内依旧拉着窗帘,没有开灯,不辨昼夜。
“你现在这状态,可不像是一个要逃婚的女人。”
仰面侧躺在沙发中的妖媚女人神态惺忪,模样惬意,没个正形。
一双白皙纤长的玉腿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红底的高跟鞋轻轻摇晃。
“那我该是什么样?”
闻言,男人低低一嗤,点了一根烟:“算了,随你。”
“今晚你逃婚后,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华都是你的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