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顿时没了动静。
华都上空电闪雷鸣,银紫色的闪电劈开了天幕,轰地一声炸开了,就连这负一层地下停车场里都收到了动静。
气氛就此凝结,像是置身于一个时间都被静止了的冰渊寒窑。
那抹静静伫立在场地中央的颀长身影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静,英俊的脸廓更是愈发锋利。
隔着薄薄的镜片,霍绾看不出霍斯洺盯着她的眼神是何种意图,只觉得脚底却寒意漫延,像是被一圈又一圈的荆棘环绕住了。
接着,只见眼前这看起来斯文又冷漠的男人扯了下唇角,讽刺般地重重一笑。
他单手抄在口袋里,还是那般矜贵优雅,注视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森寒。
薄唇翕动,吐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感到无比压迫的音节:
“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个结局?”
说话的同时,前方的那抹阴影不断逼近,陌生而冰冷磅礴,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霍绾却没有挪动半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娴熟老练地点燃了手里的烟,递到了唇边。
直到她重重吐出一圈白烟,那一根根竖起的警惕棘刺才有所收敛,身周的凌厉气息也才渐渐消散。
仿佛刚才浮现在她那双妖异蛇瞳里的杀意不过是一刹错觉。
霍绾耐着性子,淡笑:
“大少爷就算再喜欢说笑,那也要有个限度。你不是很清楚,我手上握着霍家最隐秘的两条生命线。”
外界传言有误,不是一年前,而是早在三年前,老爷子就已经把霍家游走在见不得光的黑-色地带里的秘密陆续交给了她。
这件事霍斯洺也很清楚,碍于是老爷子的命令,无可奈何。
空气中的氛围又陷入了僵持不下的状态,霍绾持着烟,主动朝着男人步步逼近。
那清脆的高跟鞋声仿佛撞击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心。
地下停车场冷白的灯光下,女人乌发如墨,肤白如雪,中西混血的五官立体而精致,薄薄雪纺领口之下的肌肤上隐约可见深浅不一的暧-昧红痕,举手投足间是无法比拟的风情。
只见她抬起了那只展露在空气中的莹白玉臂,纤细的手指弯曲成钩,不轻不重地按在了男人心口。
她那瑰丽的唇线一张一合,吐露出一个个温软动听的音节。
却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针,精准地没入皮毛骨髓的每一寸。
“霍斯洺,我不相信,你会不心动?”
她握着霍家最隐秘的两条生命线,是连名字都不能随便说出来的禁-物。
霍斯洺会不动心?不想要?不想抢?
然而此刻的霍绾专注于脑海中的所思所想,尽管察觉到了指腹之下蓬勃有力的心跳,却未曾捕捉到男人那双琥珀色瞳眸里的恍惚闪烁。
她倾身靠近,又低低道:
“如果我不愿意交出来,一直攥在手里,就算你真的继承了霍氏,白天放心的下、晚上又睡得着吗?”
不知为何,霍斯洺一时半会无法给出任何回答,抄在西装外套口袋里的修长手指隐隐曲起。
掌背上凸起的一根根青筋逐渐有了狰狞扩张的趋势。
可下一秒,他却抓握住了霍绾搭放在他心口上的手腕,没有任何犹豫、不带一丝感情地甩开。
神情语态皆恢复了平日里的淡薄。
“你从前不是想要安稳的生活,把你现在所掌握的都交出来,说不定还有机会,我们还能好好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说霍绾是肆意张扬的狂妄,那霍斯洺就是隐匿在骨子里的傲慢。
看着风度翩翩,有着极佳的教养,可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少爷,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家境非凡,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一路顺风顺水,又怎么会真的与普通人完全共情。
看吧,她甚至还没怎么激他,他就已经装不下去了。
霍绾不屑地笑了,弹了下烟灰。
随着烟灰轻轻旋落在地,她那轻漫无礼的讥笑声也跟着响起:
“你真是无药可救,谁要和你和霍皎皎共处在一个屋檐下?”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霍斯洺、霍皎皎好好相处。
当她意识到老爷子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霍斯洺的磨刀石,一直在利用她扫清霍家旁系那些棘手的废物时,就已经决定了——
她绝不会让霍斯洺和霍皎皎白白坐收渔翁之利。
霍斯洺看起来格外平静,融在冷白的光影下,捕捉不到他掩在镜片后的眸底情绪。
几秒后,空气里响起了他冷漠磁性的嗓音:
“霍绾,无论是两败俱伤,还是鱼死网破,最终都只会让堂叔堂伯父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过多解释,我刚刚的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霍绾隐隐冷笑了下,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捻灭在了掌心,烧灼的刺痛遍布了整个手掌,却像是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步步递来。
“斯洺哥,二小姐。”
逆着光影踱步而来的少年有着一双剔透的银色瞳仁,在冷白的灯光下泛折过妖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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