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眨眼轻笑。
“虽然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梦境,但是能感觉周围的各种人和事都有些怪异,只是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再说,有哪一个妖怪打架逃命还随手捡一根木棍当武器的。”
还有,眼前的人给她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陆离垂眼看向手中的木棍,轻咳一声,“我刚才在府中是被某种东西禁锢住灵力了,不然也不会逃跑。”
接着,他收起笑意,严肃地说: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想打破梦境还需要找到它的主人。”
风倾问:“要是梦妖一直躲着不出来呢?”
陆离眉眼上扬,自信一笑,“它会来的,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主动出现。”
梦妖向来是为人们编织美梦而使人沉沦的,现在美梦无法继续,梦境的主人就有可能逐渐清醒。
就算它是想在梦境里把他们耗死,但是又无法保证自身能量足够撑到那个时候。
另外,风倾本身精神力足够强,不然也不会察觉到其中的怪异之处,并且相信他的说辞。
所以时间拖得越久,难保他们不会自己寻找方法出去。
因着这些顾虑,梦妖一定会主动出击。
果然,门外突然妖风阵阵,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昏暗,似暴风雨的前奏。
风倾即刻站起身来,警惕地看向被风吹开的木门。
“忘归”还是穿着一身喜服,可是周身阴沉的气息却无端地透出一股诡异之感。
风倾抬首,“忘归他?”
陆离淡漠地,“他应该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这是梦妖。”
“忘归”温润的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倾倾,你怎么能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他明明是个妖怪。我才是你该信任的人啊,明明我们都要成亲了......”
“他”呢喃着,语气眷恋地好像是真的。
陆离不经意地轻轻皱眉。
风倾面无表情地打断它,“你说错了,就算是成亲也是跟忘归成亲,你又不是他,何必再装。”
陆离轻轻瞥了她一眼,心间好似有缕陌生的情绪。
“忘归”低低地笑,“我怎么就不是忘归了,我们前不久才刚一起从风息谷出来,你都答应嫁给我了。你看,你看,就连这新娘盖头的图案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他”激动着要证明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红艳的新娘盖头。
那帕新娘盖头面料是极好的,四角缀着精致的流苏,中间绣着歪歪扭扭的鸳鸯。
可以想象其主人姿势别扭却又享受其中地描摹、穿针引线,只为了给心爱之人盖上自己亲手缝制的红盖头。
风倾意有所动,迷离恍惚地缓步朝“忘归”走去。
陆离拦住她,冷声提醒:“它是假的。”
风倾轻松地挣脱他的阻挠,泪眼朦胧地深情望着门口的人,“他是忘归,那面盖头我一直记得的,那是他亲手……绣给我的……”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陆离指尖微动,没再说话。
“忘归”露出兴奋的表情,迫不及待地,“对,倾倾快过来,我们回去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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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归”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里正插着一把匕首,绿色的血液不止。
风倾朝它一笑,“你错了,虽然我不记得了过去,但是忘归他绣的肯定不是鸳鸯。”
“贱人!”
梦妖忽然暴怒,浑身的妖力瞬间暴涨,面容不断扭曲,身体也在不断变幻,最终恢复本来的样子。
陆离一直注意风倾的情况,及时地把风倾拉到身后,避免了被妖力所伤。
梦妖眼神凶狠地盯着风倾和陆离,像是要将两人剥皮抽骨。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人类,居然敢戏弄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安,她手指曲起直攻陆离和风倾面门,两人快速躲避。
一招不中,梦妖逐渐暴躁,出手也越发的没有章法。
两人防守十几招后,梦妖已经是精疲力竭,能量不足了。
风倾和陆离默契地对视一眼,调动身体的灵力,手指结术,两道泛着金色灵力猛地攻向梦妖。
很快,梦妖抵挡不住浑身溃散。
“咔嚓——”
阴沉的天空开始出现裂痕,且迅速地不断扩大。
梦境要结束了。
陆离的身体也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
风倾垂着眼,轻轻地:“我好像......不记得他是谁了。”
看着风倾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陆离嘴唇翕动,却终究也没说什么。
片刻,她抬起头,眼尾微红却又笑得明媚,“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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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率先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床头边的板凳上。
手里依旧严丝无缝地握着风倾的手。
血迹在手掌心晕染又凝固。
他紧张地看向床上的风倾,眉间的紫色花瓣已经消失不见。
心中松了一口气。
风倾缓慢的睁开眼,微微迷茫之后很快就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她撑着坐起来,却发觉自己的手被禁锢着。
诧异的眼神看向陆离,陆离这才慌忙而又带着莫名心虚地松开。
“我是为了进入的梦境而不得已在你手心划了一刀,并非有意伤害。”
风倾温柔地笑,“不打紧,这次还要多谢你冒险来救我。”
陆离:“你是我的……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像是找话题,他忽然问道:“忘归是谁?”
风倾微怔,眼神迷茫又似乎带着眷恋,“应该是一位很重要的故人。在冰棺中醒来后,有关过往的记忆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告诉我,一直往南走就能找到答案了。”
陆离脑海中思索有关风倾的信息,却发现一无所获。
算了,他想,反正到后面一切都会揭开。
知道的早晚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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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退出游戏时,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想了想还是到对面再一次敲门。
这次很快,门缝打开,时倾露出一个脑袋,“陆离?”
游戏剧情结束时,陆离关门看到的是最后一眼,是风倾忧伤怀念的眼神,思念着一位重要的故人。
可当回到现实,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又是言笑晏晏,明媚开朗的。
这种巨大的反差使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竟不知眼前所见是现实还是梦境。
“陆离?陆离?你在想什么?”一只手在轻轻挥动。
陆离突然瞳孔蓦地放大,猛地截住她的手腕,
时倾的右手掌中间,有着一道和风倾一模一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