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之后,云城市的大街小巷间,并未出现某些人预想的那种恐慌、骚乱。
相反。
依然是车水马龙。
商铺正常营业,菜市场、超市也未发生哄抢物资现象。
这得归功于谢天昊这位总督的大局把控力和智慧。
出事后,州府第一时间通过广播、电台、巡街喇叭车,向数百万市民喊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
“这是人家武道界的纠纷,跟老百姓没啥关系,大家该干嘛干嘛。”
并发布全城1号禁令:
“米面粮油限购,严禁哄抬物价,严禁囤积居奇,违者巡防警卫队直接上门拿人。”
还向大家保证:
“封城时间不会太久。”
但同时。
谢天昊还向包括武者在内的所有民众,提了两条个人建议:
“不要包庇、窝藏柳晴淑等几名败逃者,及对这些人提供逃亡便利,免得引火烧身。”
“若发生冲突,谨慎围观,自行注意人身安全。”
…
北市区,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附近,一个精瘦的身影,太阳底下裹着羽绒服,将鸭舌帽檐压得很低。
“哎哟!小伙子你走路不长眼吗?”
一个被他踩到脚后跟、肥头大耳的嬢嬢,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若是换做以前,韩吹早把人干翻了。
可眼下,连句嘴都不敢顶,就生怕被肥婆纠缠,引来围观,暴露行踪。
内心。
韩吹此刻真的无比绝望。
家里的豪华别墅不敢回。
他害怕一进家门,就看到姜宁那尊活阎王,坐在自家沙发上等着他。
兜里揣着超级vip卡,也不敢去住酒店。
因为谁都知道,整个云城市的高档酒店,都有夏金良的影子,而那老逼登是姜宁的人。
甚至担心独自走在路上,太显眼,还故意往这种又脏又乱的菜市场人群里钻。
就想靠着这些平时最瞧不起的穷人,把自己给藏起来。
至于去投奔亲戚……
韩吹一开始是这么想,但马上否决了。
“我家那些亲戚,多半已经知道我外公周礼钦在此战中倒台了。”
“肯定对我避如瘟神,这时候去投奔,整不好,反倒把我给卖了…”
韩吹暗暗咬牙,别说亲戚,他甚至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敢去联系,。
那两口子身为武馆馆长,常年在外出差,各自玩的很花,对他这个儿子感情并不深。
如今摊上这么大的事,多半会为了各自的利益,给他来一出“大义灭亲”。
将他给绑了送去交差这种事,没准真干得出来!
所以现在韩吹谁都信不过,包括刚才前簇后拥的那群死党,也被他找借口遣散了。
韩吹本想趁着封城造成的混乱,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果……妈的!谢天昊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咦?小伙子,我看你有点眼熟啊,你是那个谁来着……”
这时被他踩到脚的那肥婆,瞅了他半天,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差点把韩吹吓死。
“阿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韩吹抬手用力一压帽檐,落荒而逃。
此刻。
韩吹真想给自己两耳光,恨透了自己以前装的那些逼。
比如。
他从小明明歌喉一般,却数次上上电视,参加少儿及中学歌唱比赛。
还拿了一大堆奖杯!
又比如。
他明明不会做饭,还几度在亲子节目上,跟自己那同样娇生惯养的老妈进行厨艺表演,逼迫主持人及评委,吞咽半生不熟的米饭和没洗干净的九转大肠。
还让人家直夸他们母子厨艺高超,味道一级棒!
总之。
他韩吹在云城市民眼里,从小就一身光环,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德智体美样样拔尖。
“爸,妈,你们两口子就是畜生,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把我坑惨了……”
韩吹边跑边咬牙反思,眼睛里,噙满了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之物。
来到街角。
他实在跑不动了,扶墙大口喘着粗气,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自己那双aj鞋面上,刚才被鱼贩子泼了一层黑泥和鱼鳞。
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餐巾纸,蹲下去忍着恶心擦拭了起来。
擦完后,明明旁边就有垃圾桶,还是将纸团反手一扔。
而且起身时,看见一只瘸腿流浪狗,正趴在那里啃食剩饭,猛地无名火起,冲上去就狠狠一脚踹飞:
“草!!”
仿佛那丧家之犬的样子,刺伤了他此刻脆弱的自尊。
突然,一个玩味笑声从背后传来:“吹哥,干嘛发这么大火呢?”
“我不是吹哥,你认错……”
韩吹刚想矢口否认,却听那声音无比熟悉,犹如午夜凶铃一般,让他毛骨悚然,缓缓转过身去,果然是姜宁站在一家烤肉店广告牌上,冷酷的笑看着他。
师傅把整座城封死后,姜宁和小伙伴们分头出击。
姜宁没走多远,就感应到了这小子的气息。
“啊!!”
韩吹吓破胆似的拔腿就跑,仓惶中,那刚擦干净的aj,也崴掉了一只。
姜宁漠然跟上。
此时整座城市笼罩在黄昏的余晖中。
入秋了,天气转凉。
你追我赶,韩吹终究是把自己绕进了一条死胡同。
眼看已经无路可退,韩吹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姜宁少爷,姜宁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韩吹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呜呜呜呜……”
说着鼻涕眼泪一起流。
曾经有多嚣张跋扈,现在就有多窝囊、狼狈。
“你觉得我会给吗?”姜宁戏谑一笑,眼神朝巷子深处飘去。
韩吹慢慢转过身,也下意识跟随他目光望去。
只见那巷子尽头,有个黄毛小痞子,正在那对着墙根撒尿,边撒边打电话。
旁边窗台上,就是别人晾晒的腊肉,而这货却故意扬高水龙头,把尿液溅到了腊肉上。
黄毛受到惊吓,定定望着韩吹:
“你、你、你是吹哥吧?我是西城大老二,跟宾哥的,以前宾哥带我去喝过你的生日酒,还记得不?”
至于姜宁,黄毛感觉眼熟,但一下子没认出来。
“走了。”
姜宁没有理会这个粪草,轻笑了声,与韩吹告别,转身而去。
只不过在姜宁背影消失的同时,随着空气中一道寒光闪过,韩吹身首分离。
喷洒出的血水,混杂着地上的尿液,沿地缝缓缓流到了黄毛脚下。
黄毛张开嘴巴,尿流戛然而止,像是被硬生生打回了膀胱。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
听筒里,他那位“宾哥”声音严厉:“大老二,照片我发给你了,你在各个群转发一下,并@所有人出来回复‘收到’,你们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总之以后,我们海鲨会的家法第一条就是‘姜神出没,全体避让’,喂!大老二你在听吗?喂……”
黄毛缓缓放下手,点开「微小信」界面宾哥的对话框,把图片放大,眼瞳骤然收缩:
“姜神……他是姜神……”
伴随着一哆嗦,那先前硬憋回去的尿液,突然如喷泉,尿湿了一裤子。
由于用力过猛,撑坏了阀门,恐怕以后要在小便失禁中度过余生了……
…
一人一猫,走在街上。
白猫揶揄:“我以为你刚才会先剁掉他那根,再砍死。”
姜宁老气横秋笑道:“毕竟有老婆的人了。”
猫咪犹豫了下,终究没忍住当这长舌妇:“她可能有了。”
姜宁虎躯一震:“真的?!”
猫咪红宝石般的眼瞳泛起微茫,抬起爪子,指了指远处一片建筑:“我找到那毒妇和烂货了,咱赶紧快去干掉,我们回家问个清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