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你想找死!”戴着怒目金刚面具的人,冷冷吐出几个字。
程颂安本来还有些诧异他竟能一眼认出自己,但看到他的面具与他说的话有一种十分有意思的契合感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下,崔元卿周身空气都骤然冷却下来,他的剑在她身前一横,便卸下了她的,之后单手将她夹在身前,提着跃下高台。
陆轻山和李文宾一惊,连忙跟着一左一右落在程颂安的身前。
崔元卿透过面具,眼眸中透出一股冷意,低头朝程颂安道:“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么?”
她这两日夜夜宿在西次间,不与他亲近,却出来同陆轻山混在一起。
程颂安回头朝那两人道:“不用担心,是崔大人,他看不过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罢了。”
李文宾立刻垂首退到了一侧,独留陆轻山懒洋洋地看着崔元卿,戏谑道:“崔大人可以跟别人一道出来,却不许自家夫人偶遇旧友。”
崔元卿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朝他瞪了一下。
程颂安闻言便朝他来时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梨园亭栏杆倚着一个戴菩萨蛮面具的女子,正焦急地往这边看,那可不就是她的二妹程挽心么。
崔元卿顺着她的目光也跟着向上看了下,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是有些急的。
程颂安有些恼,用力挣了一下,但没有一点用处,崔元卿死死捏着她的手腕。
陆轻山向前一步,已没了刚才那副慵懒的样子,冷声道:“放开她。”
程颂安感到崔元卿已经是怒不可遏,同陆轻山相对而立,面具对着面具,仅仅是目光都有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狠意。
他冷冷道:“陆侍郎放尊重些,这是我的家事。”
陆轻山也毫不退让,无视他的眼神道:“我朝律法,宗室虐待宗妇,尚且轻则赎铜,重至贬责,何况崔大人乎?”
崔元卿冷笑一声:“我不会虐待她,但对陆侍郎你,就不一定了,你可是自己都承认过,一向没有好运道的!”
陆轻山终于被他激怒,手中的长棍重重往地上一顿。
这里是京城大街上,又是游神的大日子,若在此大闹起来,影响百姓祭神,辜负圣上体恤民情的圣心,怕是两人都要被言官参奏几本。崔元卿也就罢了,陆轻山是好意,程颂安觉得不能连累他。
于是顾不得生气,连忙攥紧崔元卿的手,对陆轻山道:“今日多有得罪,我代崔大人跟陆侍郎赔罪!勿要影响百姓拜神,还是尽早回去吧。”
陆轻山放下手中的长棍,冷哼一声:“看在她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
在离开之前,他经过程颂安身侧,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程云黛,若有一天,你不想困在宅子里了,托人带个信儿给我,我送你回益州。”
程颂安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抽一抽的跳动着,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记得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陆轻山,他真的从未记仇。
她眼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身旁的崔元卿无比平静地呼出一口气,手中的剑缓缓提起,收回剑鞘。
别人不知,程颂安却是知道的,崔元卿越生气,反而会越平静,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陆轻山,但这个样子,显然是不许他轻易走掉。
她心中一急,将面具往头顶一掀,仰着头抱住了他的胳膊,脸上带着恳求:“我们回府去,好不好?”
崔元卿低头看着她清丽白皙的脸上似有泪痕,这是她第一次向自己示弱,不禁心头一热,喉结跟着轻轻滚动一下,没有说话。
陆轻山冷哼一声,经过崔元卿身边时,不轻不重撞了一下他的肩头,脸上带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扬长而去。
程颂安仍旧拉了崔元卿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悄声道:“别理他,他自小就这个狗脾气。”
崔元卿目光晦涩不明的盯着她,她对陆轻山的这种回护和了解,比对他多得多。
程颂安却以为是自己的这些亲昵的动作让他有些不适,见陆轻山走得远了,连忙松开,戴好面具道:“大人是否还有佳人要陪?那我便先回府了。只是奉劝大人一句,莫要忘了彼此的身份!”
崔元卿目光迥然,重新捏紧了她的手,咬牙切齿:“不是你求我,一起回府?”
程颂安有些意外,他这么听话么?跟她回府,程挽心怎么办?
见她不答,崔元卿拉着她就走,几步远离了游神的队伍,来到一处暗巷,将她抵在墙上,用力吻了下来,两个人的面具碰在一起,擦出清脆的声音。
程颂安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忘记了闭嘴,被情绪有些失控的男人长驱而入,舌头有些麻木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推他,试图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这算什么?不是正在生气么?
可是,她稍稍反抗扭动了一下,却被崔元卿更加用力地按住,嘴上加重力气,下唇几乎是被他啃咬着。
程颂安吃痛,被他吻得几欲窒息,也报复性的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舌头,口中呜咽道:“你咬我,你是狗!”
崔元卿周身的戾气在此刻消失殆尽,他低下头,让自己的面具与她的面具厮磨着,意外生出几分柔情来,他哑然道:“谁准你跟陆轻山见面的?”
程颂安委屈上涌,怒道:“那谁准你跟我二妹见面的?“
这种不公平,她早就不满了,一时情急,也不再忌讳,直接点破了他与程挽心之事。
崔元卿一顿,按着她肩膀的手也略有些松动,抬起指腹,在她唇边摩挲了一下,眼中带了一抹讶异,但也只有一瞬,随即便又恢复正常,低声问道:“你是为此才做那些事的?”
程颂安气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程家的脸面!”
崔元卿脸色沉下来:“以后不要再针对她,不要插手她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