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谁到了这一步,都会有这样的心态。
更何况于,褚遂良认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自认为一切都已经天衣无缝。
更何况,还有长孙无忌,萧瑀这些人的帮助。
他想不明白,也更加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棋差一着,最终满盘皆输。
而且,这么多天,褚遂良一直觉得优势在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优势,就好比已经gank了一整局的凯瑞,在即将冲上高低的时候,家被偷了,家被偷了·······
这种感觉,褚遂良无法接受。
若是张楚光明正大的和他对决,就算自己输了,他也认,关键现在输的一败涂地,输的莫名其妙。
试卷哪里冒出来的?
谁能知道?
自己这群人提防了这么多天,难道眼睛都是瞎子不成?
长孙无忌嘴角疯狂的抽搐。
可看着褚遂良这个样子,他也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全都归结于褚遂良身上了。
长孙无忌又咽了口唾沫,萧瑀赶紧拉着他重新坐下。
“我们盯着左武卫,盯着右武卫,可对于右屯卫完全没有防备。”
“是了,是了!”
王珪自语着,突然用手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双眸中露出恍然:“那一日,在太极殿,常何所表现的就很激动,疯狂的支持张楚为主考!当时我们就该注意,不应该疏忽他!”
王珪狠狠攥了下拳头,无比悔恨:“是了,是了,是我们自大,是我们觉得张楚不出门,就不会联络他人,是我们觉得张楚醉心于农事,就会放弃秋闱,我们中计了!!!”
“全都是假象,全都是迷惑,张楚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安排,更没有放弃秋闱。”
“可我们竟傻傻的觉得他,认了!”
这些天,他们一直盯着张楚。
看张楚去司农寺,看着张楚带着众人闲逛,看张楚去上林苑·······
甚至还笑对方束手无策所以彻底摆烂,心中就对张楚放下了戒备,甚至于最后几日,都已经完全不注意他了。
好一条躲在暗处,只要等到机会,便会一击毙命的毒蛇!
太阴了!!!
太阴了!!!
太阴了!!!
“可是,话虽如此,但,想要印刷答卷,没有一块空旷的地方绝对不行。”
“人手,工具,都需要摆开了。”
“其实,咱们也被这个思绪所影响了,就觉着张楚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一切,势必会大张旗鼓。”
“说实话,老夫想在也想不到,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印刷的答卷。”
萧瑀双眸出神,他的大脑,疯狂转动,整个长安的所有地方,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最后,就是留不下丝毫的印象。
这一次,和上次印刷文章还不一样。
上一次是谁都想不到张楚会这一手,而现在,他们有了提防,若是在长安还如此大规模的印刷,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神仙岔?”长孙无忌冒出来了这个地名。
“不可能!”王珪直接否认了:“神仙岔的印刷铺子,这些天,真的完全没有出过除了书籍之外的任何物品。”
“右屯卫,是从什么地方入得城?”长孙无忌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盯向了褚遂良。
还沉浸在不甘心中的褚遂良一愣,下一息,便骤然起身朝外冲去。
很快,褚遂良又回来了。
“芳······芳林门,他们从芳林门进来的。”
“芳林门?难道说,在上林苑?张楚是司农寺主薄,领上林署和太仓署!”萧瑀惊呼。
“上林苑距离长安,并不近,而且,那里虽然空地多,但,建筑很少,虽有仓库,可里面杂物众多,施展不开的。”王珪沉思着,最终还是摇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
“仓库······”
“我知道了。”
褚遂良身子一震,他听着王珪的话,心中倏然定下,一个地方,直接冒了出来。
长孙无忌,王珪和萧瑀骤然盯向了他。
“太仓署,有四个仓库,其中两个,就在芳林门外不远处。”褚遂良脸色很难看,踉跄两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呆呆望着三人的模样,呼吸,更显粗重:“司农寺这么多年,几乎都被人遗忘,更别说有人想起来太仓署的仓库位置了。”
“那地方,恐怕连太仓署的人都忘记了,其他人谁还能想起来呐?”
“张楚如果把印刷场地安排在这里,并且还不用进城,原本就无人注意,做什么都很方便,咱们的眼睛压根不可能会到这里探查的。”
“这地方,没有人说的话,只有天知道长安还有这个地方。”
褚遂良说到这里,已是口干舌燥,甚至于嘴唇上都有血口裂开了。
太奸了!
太坏了!
太不是人了!
这地方,真的是人能想到的吗?
褚遂良想哭,这一刻他真的想要抱头痛哭,张楚此子,阴险奸诈,竟然用太仓署的仓库,这种破烂提防,谁他娘的能想到啊。
防不胜防!!!
吏部厅堂中的气压,这一刻也好似低沉下来,让人完全喘息不过来。
太仓署,芳林门外的仓库!这破地方还有仓库?!
长孙无忌想吐血。
萧瑀想要给自己两巴掌。
王珪用力的按着太阳穴,脑袋都快要被按爆了。
这谁他娘的能想到啊。
输的不冤,输的不冤·······
此子,怎能如此无耻!!!
呆呆的,四个人,谁都说不出来话了,就那么直直发愣。
“完了,全完了·······”良久,长孙无忌直直的倒下,躺在波斯地毯上,一动不动,眼勾勾盯着厅堂大梁。
“这一次,难道,咱们这是,全军覆没?”萧瑀青筋乍起。
“不然呐?”王珪嘴巴里发苦:“釜底抽薪,答卷直接更换,我们想要更改也没有法子了。”
“如果,当时厅堂中的高门子弟能齐心合力,如褚左丞所言,把这一次秋闱改期,咱们有大把的法子可以修正,现在,没时间了。”
褚遂良默默从台阶上爬了起来,冲到旁边的案桌上,拿起纸笔。
片刻后,褚遂良拿起刚写好的题目,艰难道:“赵公,萧公,王公,虽说这一次,我们的计划是不可挽回了。但,应该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是我记下的,张楚答卷上的题目,现在就找人解答,到时候本官想法子调换试卷,或许还有机会保住几位。”
褚遂良自幼好学,不仅书法过人,也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五道策论,一道诗赋。
对于他而言,记住,并不难。
而闻言,长孙无忌好似后背被人扎了银针,骤然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