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思及此,谢澜顿觉诸多疑惑豁然开朗。
她性情迥异,不再寻衅滋事,课上静默如水,或悄然遁课。
不再以繁复妆容示人,不复纠缠左应珏,视阮宁筠为雠,更未与人结仇,反倒是心性大变,温婉可人。
显然,她必是在那灵链之时便已跨界而来。
若依昔年脾性,夺得灵链之她,定会令他再遭一番拳脚之苦。
然而,事实却是……她非但未索链,反命人释放于他。
谢澜轻抚下巴,眸中闪烁着淡漠灵光:既非同一魂魄,那他……可有所图?
他颇为欣赏如今的她,遇事胆怯,却也乖巧得令人心生怜爱。
通常而言,跨界者皆因故世肉身受损,方能借体重生,而此身前任亦因意外陨落,方使她得以寄宿。
换言之,她已无归途。
虽恼洛妍至极,然同一躯壳,异样魂灵,昔日洛妍已逝,现存者乃另一界洛妍。
念及此,谢澜心如鹿撞,兴奋之情难以自抑。
兴奋于识破洛妍之秘,更对她,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欲将她囚于身旁。
她尚幼,正如祁峰府中小女,可作养灵童养。
无论她心中所感,他已悄然生情。
先育之,情愫岂非渐生?
育之愈久,情根愈深。
谢澜心怀此念,双目愈发明亮。
他掏出传讯符,速递消息予祁峰,又致信陈浪。
养仙侣,耗资甚巨,幸而她财源广进,否则,贫乏之下,何以滋养?
他需谋财矣。
洛妍浑然不觉“跨界者”身份已被“揭穿”,于邻室沉沉而眠。
谢澜置其于床,覆以锦被,未启寒玉,夜半时分,身处炎炉般的洛妍惊醒,汗水淋漓,凉意透骨。
她掀被而起,气息粗重,望向暗室,一片迷茫。
梦中,她归家矣。
兄长们询问她何往,为何久不归,他们寻觅不息,却终不得见。
兄长近在眼前,面容却模糊不清,仿佛被天道抹去了痕迹。
他们口吐忧虑之词,她甫入家门,便被拥至盛宴,为她揉肩按腿,柔声询问数月离家之行踪,是否有人欺凌,若有,他们愿为其出头。
忆及梦中兄长之忧,洛妍心间微窒,眼眶湿润,泪光闪烁。
异界之旅已近两月,她始终乐观以对,虽因原身之过受累,却也坦然,未觉有何不妥。
毕竟,借用他人之躯,自当承受相应因果。
她甚至将此跨界之旅视为一场奇幻游历。
她坚信梦境终将消散,她将回归,但此梦,却令她恍悟,归途,似乎遥不可及。
近两月时光流转,她于梦境之中归家两次。
首次是在初至此界的第七夜,梦中兄长们的关怀依旧,询问她是否与友人私游,叮咛她自珍自重,遇事勿忘传音。彼时,他们的面容清晰可辨,而今却模糊不清,甚至平添了几分疏离之感,仿佛预示着某种变迁。
首梦无恙,是为兄长环绕、侍奉左右的温馨幻象。
再梦,则面容难辨,纵使万般呵护,将世间美好尽数予她,那份陌生感却悄然滋生。
那么,第三次呢?
当第三次梦回,是否会连他们的声音也难以分辨,亦或他们立于身前,她却已无法识得?
这念头令洛妍心沉无底深渊,前所未有的厌恶此地,渴望归家。兄长们待她情深意重,父母因事务繁忙,她自幼便由兄长抚养长大,对他们的依恋,早已超越了对双亲的情感。
她心系他们,不愿遗忘丝毫。
仅是想象在这异界日复一日,逐渐将他们遗忘,最终记忆中的身影化作陌路,洛妍心中便如刀绞。
归心似箭。
不顾一切,只想归家。
谢澜之事,暂且置之脑后。一旦重返故土,何惧与谢澜交恶,何惧其记恨,乃至危及三十之寿?
况且,观谢澜近日态度,似乎并未对她心生嫌恶。
然而,归途何在?
穿越至此,毫无征兆,除却姓名与书中洛妍相同,及至面貌相似,其余一概茫然。
难道仅凭名字与形貌,便能穿越时空?
不应如此简单。
她所阅穿书之文,主角多与书中人物同日生辰,或有特殊机缘,而她却一无所有,何以穿越?
洛妍困惑又愤懑,揪心不已,直至深夜,仍在苦思归乡之法。
晨光微露,七时半刻,谢澜扣门唤起,洛妍启门,眼眶红肿,似核桃一般。
见状,谢澜眉头紧锁:“一夜未眠?”
他们归来不过凌晨四时,小憩片刻,不应如此疲惫,显然她彻夜未眠。
“无法入睡。”洛妍语气虚弱,未曾抬眸,肩头微垂,重又倒在床上。
她拉过被褥,蒙头低语:“今日我不去学院,请你代为告假。”
她需寻觅归途,穿书与穿越应有相通之处,剧中洛晴川能返现世,她为何不可?
但转念,剧终归剧,虚幻编织,无真穿之例,效仿剧中站于井边,亦无九星连珠之象。
该死,何故传书偏落我身,而非他人?
若有权财势者退让,将此机遇赠予贫寒少女,岂非善举?
一朝穿越,金银无数,兄长为执法者,姐妹掌商业帝国,若能让位急需之人,岂不美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