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坚定,朝校园外行去,未有一刻迟滞:“尘世间厌我者众矣,若每一语皆挂怀,吾心岂非痛楚至极?”
前世此景,令其心伤神哀,自身受害反遭世人白眼,何故视为咎由自取,承受无妄之灾?
或许是轮回经历使之蜕变,重生归来的谢澜,十六岁再临,面对众人之讥讽嘲笑,心湖竟无一丝波澜。
唇舌于人,任其评说,与我何干?
洛妍言道:“君之所言,似有几分道理。”
谢澜轻笑,“信我直言,勿需犹疑。”
“……”
两日后,周末至。
洛妍一周学业终得闲暇,一觉至午时,闹铃频响,仍眷恋床榻,不舍起身。
此前数日,她已深谙此身人脉之秘。
左舒雨与其情谊,祁峰于班中地位,谢澜校内处境之尴尬,乃至初入此界,便遇苏铭求助之事,皆了然于胸。
苏铭,乃邻校五中学子,五中与四中历来不合,曾为同源,后因故分立。
苏铭与王强,一为五中全科榜首之优等生,一为恶名远播四中之校霸,二者声名在外。
本无交集,亦无仇隙,然苏铭不仅学识渊博,更擅长游戏,恰逢王强亦好此道。
前几日,二人偶入同一队列,王强言语轻薄,秽语连篇,欲撩妹未果,反遭无视,仍文字挑衅。
苏铭不齿其行,加之王强夺其信号枪,遂以手雷还击,令其在游戏中殒命。
彼时,苏铭于课上游戏,成绩优异,师长多视而不见。晚自习后,甫出校门,即遭王强党羽围堵。
洛妍途经此地,无辜卷入,成为苏铭脱身之盾。
及至有人告知原委,洛妍一脸愕然,满目疑惑。
“尔等稚气未脱乎?区区游戏,竟至如此?持刀相逼,实乃过分!”
……
房门轻叩,谢澜冷淡之声传来:“洛妍,已至午时。”
洛妍被闹铃惊醒,复闻谢澜之音,忙以被覆首,塞耳不闻,欲图安眠!
谢澜耐性颇佳,门外连声催促,音量渐增,洛妍掩耳无济于事。
怒气上涌,她掀被下床,气势汹汹开门,“晨光扰人清梦,汝不厌乎?”
“……”
谢澜将闹钟递至其前,“午时已至。”
“与我何干?”
谢澜手抚腹部,语速悠缓:“吾饥矣。”
洛妍:???
“饥则食,不知乎?”
谢澜目光幽邃,缓缓言道:“囊中羞涩,君言包养于我。”
“何时言之?”洛妍愤然,所赠之财,分文未动,尽数积攒,竟言贫乏!
“昨晚。”谢澜答。
洛妍:“……”
经谢澜提醒,忆起昨晚三人共食小龙虾,畅饮啤酒,酒酣耳热之际,确有此言。
片刻沉默,洛妍问:“吾包养于君,过往不究乎?”
谢澜厚颜言:“君之言行,吾心已受重创,区区包养,足以弥补否?”
“……”洛妍再度沉默。
似是不能。
然,最重一击尚未降临,或有转机?
“可乎?”她弱声问道。
谢澜微微一笑,默而不语。
她耸肩,“好,知晓,稍待片刻。”关门寻衣。
自知箱中财帛不竭,二人已连日外出宴饮,洛妍思虑此举不妥,决定亲手下厨,以免日渐丰腴,万一箱中财宝不翼而飞,如何是好?
出门之际,携卡带钱,于自动柜员机存入数千,偿清信用卡债务。
午食小炒,洛妍食量惊人,连下三碗,菜肴仅余油水。
谢澜对此已习以为常。
餐毕付款,二人归途,至小区楼下,谢澜忽言:“吾已租房,午后迁居?”
?
洛妍侧首望之,“以彼钱租屋乎?”
谢澜颔首,直视洛妍,坦然道:“居此不宁。”
她正值豆蔻,素颜示人,清丽脱俗,归家途中,屡遭人窥视。
谢澜心生烦躁,恨不得剜人双目。
洛妍沉吟,亦感不妥,但所虑与谢澜不同,忧心藏匿之箱为人发现,门户脆弱,确为隐患。
二人一拍即合,归家即整理行装。
今财力充盈,洛妍出手阔绰,除必需之物,其余被褥衣物皆拟新购。
她打包一箱,掷与谢澜。
“此箱劳君携带。”
谢澜无甚需整理,家中数日未归,夜夜闻谢父咒骂之声自楼上而来,清晰可闻。
接箱应诺,观洛妍跪地取出内藏之宝箱。
洛妍珍爱非常,拂去箱面微尘,与谢澜并肩出门。
及至出租车,谢澜报址,洛妍似忆起何事,转首问:“君何以租房?未及十八,可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