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相爷最近也在查春溪路，我也在查，就是不知道我查的，和相爷查出来的结果是否相同。”
萧世陨拿出一个信封。
信封里的纸上写着调查结果。
常开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世陨，六殿下什么时候让人查的？
他才刚知道春溪路的事儿，还没有最终结果，殿下竟然都查出前因后果了。
原来那些医馆倒闭，都是因为春溪路出现了一家价格低廉，又医术颇为神奇的医馆。
“想不到殿下在宣城的探子，办事这般迅速。”
姜坤接过信封。
信中所写，和他调查的结果基本一致，是太子殿下派人做的这一切，目的就是将整个春溪路的地盘收拢。
一旦医馆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中，宣城以后的药价，恐怕就要看太子的脸色了。
“如果再不快点，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因为这场阴谋而丧命。”
萧世陨拿出另一封信。
“相爷可能还没有留意到其他地方，这是我派人调查的几个县，都是我大哥的人，他们售卖的药粉，有一半是面粉。”
随后，萧世陨甚至还拿出一个药粉包。
“咳咳……。”
常开怀直接被茶水呛得咳了起来。
六殿下瞒着他都干了多少事？他一向以六殿下的左右臂着称，结果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嗯？
那他算什么？
他被弃了？
相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
当朝太子，竟然为了敛财不惜售卖假药，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六殿下，你确定属实？”
相爷打开了信封，却没有把药粉打开，他不是大夫，打开了也看不出究竟。
“我大哥派到各处的人，先降价将当地医馆排挤到歇业，再销售药效减半的药粉，宣城的这条街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我知道，就算证据确凿，也不能拿我大哥怎样。”
萧世陨苦笑。
毕竟那药粉实际上吃不死人，而且就算闹到父皇跟前，她大哥也可以说是下面的人做的，他并不知情。
推不了一干二净，也能推掉大半的责任，父皇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把她大哥给废了。
废太子……谈何容易。
宣城的医馆，如今还只是到了第一步，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哥，有没有在宣城兜售假药粉的打算。
天子脚下呀，莫名有点期待呢。
“六殿下所言甚是。”
姜相惋惜的附和，却没说什么。
他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堂堂太子，竟然鱼肉百姓。
将来如果太子殿下做了皇帝，后果不堪设想，且太子目光短浅，眼里只有眼前的利益，狄国的未来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父皇的人，我也不要相爷你站在我这边，我只想若是有朝一日，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相爷能够站在天下百姓的身前。”
萧世陨的神情刚正不阿。
这一刻，相爷竟觉得六殿下的魄力，似乎更适合做为一个储君。
与姜相在书房相谈了近两个时辰。
两人年纪相差悬殊，聊起民情来，却相谈甚欢。
萧世陨和别的皇子不同，她八岁起，就在边境生活，能看到更多底层百姓的生活。
这让寒门出身的姜相和她更有共同语言。
“承蒙皇恩，才有了我如今一国之相的地位，我感恩陛下赏识，也定不会辜负陛下。”
姜相坦言。
“殿下放心，只要老臣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六殿下和陛下失望。”
他这是向皇上忠心了。
他是陛下的人，可陛下膝下皇子众多，他未必会站在某一位皇子身后。
将来谁做皇帝，他只需对百姓忠心便是。
六殿下聪慧，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有相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萧世陨起身，与姜相拱手作别。
姜相起身亲自送萧世陨出府去，常开怀全程都是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涉。
他是六殿下和五殿下的人，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
但是六殿下他们的商讨，他一个工具人最好是不要插嘴的好。
姜府后院。
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拂过，发出一阵悦耳的琴声。
姜仙若的琴艺很好，可惜没有人欣赏。
这琴，还是当年她母亲留给她的，母亲说，女孩子应该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才艺，这样将来才能在人前有一席之地。
女子，这一生，似乎都在取悦别人。
母亲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到她都快忘记母亲的模样了。
琴声起起伏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仿佛能从中听到姜仙若的心声。
萧世陨停步，聆听了片刻，姜相的书房距离此处不远，出府又需经过。
蓦然想起那日，见到的姜仙若。
“之前温府的事，让相爷劳累了，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温府和姜府之间的关系，我外祖父也不是个迂腐之人。”
“有劳六殿下了。”
姜相客客气气的。
在这件事上，他倒还没有昏头，温家是温家，六殿下是六殿下，这其中若是没有六殿下这股力量压着，温家日后定会给他使绊子。
“姜二小姐琴技出众，日后定会寻得一个好人家。”
萧世陨说完，琴声便停了。
“外界的流言蜚语会有过去的那一天，相爷尽管放心。”
萧世陨正说着，轻风从院里走了出来。
“奴婢参见六殿下、老爷、常公子。”
“免礼。”
萧世陨的视线在这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很快移开。
“这是我二女儿的贴身侍女，轻风。”
姜相介绍了一句。
“怎么了？”
姜相询问这侍女。
“回老爷，小姐说感谢常少爷这一次出手相助，挽回她的名声，特让奴婢拿来一壶泸州美酒给常少爷，以作谢礼。”
轻风将一壶老酒拿出。
常开怀面露尴尬的接过。
这怎么好意思？他坑了温念安，那可是六殿下的表哥呀，他还在这儿收礼物，六殿下一会儿不会把他撕了吧。
“常公子好福气呀。”
萧世陨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六殿下，小女不才，琴艺略懂一二，不知殿下可要听上一曲？”
姜相问道。
他倒没有往别处想，只单纯的问上一句，这是礼仪，当然，客套的成份很高。
姜仙若？
萧世陨嘴角不动声色的一笑，这个女人脑子不太聪明，连救命恩人都能认错。
还好温念安没骨头，要不然姜二小姐这辈子，岂不是要被温念安糟蹋，这女人，怎么就不怀疑当年救她的人，是她呢？
她不配？
温念安那个家伙哪里比她好？
“嗯，那就有劳二小姐了。”
萧世陨倒不客气，刚废了脑子，眼下有美女养眼，何乐而不为？
“轻风，去吧，让小姐准备准备。”
姜相心里倒是惊讶了三分。
他真的只是客气客气而已，没想到六殿下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是。”
轻风福身退下，去告诉她家小姐。
片刻后，姜仙若见到了这个六殿下，她与萧世陨前后见过两次，不算熟悉，就规规矩矩的行礼。
今日萧世陨乔装成了一个随从，没了华贵的衣裳，整个人多了一分随和，不似之前那般严肃。
相比那日在客栈，萧世陨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又有些不同了，许是在自己家里，更加舒适，她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姜仙若的美在这一刻是温婉的，如同一幅幅精致的画卷，诗意而动人。
小脸儿瓷器般细腻，洁白如玉，皮肤娇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大家闺秀的气质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见姜相的确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有劳二小姐了。”
萧世陨说罢，寻了边上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姜仙若愣了片刻，神情恢复如常。
只一面，他就记住自己了？
姜家又不止她一个小姐，这位殿下倒是一眼就记住她了。
姜仙若温婉福身，行了礼才坐下来弹奏。
她完全忘了，明明是她让轻风去给常开怀送礼，才把人引进来的，而且她爹肯定会介绍她。
相比刚刚无意间听到的，萧世陨倒觉得这会儿听的，不如刚才。
她很认真的在听，常开怀和姜相却是颇为忐忑。
姜相心中想的是，我只是跟你客气，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要是六殿下看上我这个女儿了，可咋办？仙若会愿意吗？
常开怀则是……完了，六殿下肯定喜欢姜二小姐，他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随和，一向是看见女人，跟看见鬼一样，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不过逗留片刻，二人才真的离开了。
姜相心中无比忐忑。
他知道陆氏和大女儿受皇后召见，进了宫，这是皇后想和姜家接亲的信号。
姜家没有诺大的根基，若是结亲，自是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皇上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的，否则皇后不会让他夫人进宫，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
在他心里，嫁给太子殿下，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