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还不完的风流债
作者:河边鹅卵石   家父万历爷最新章节     
    万历43年四月头,屏东王府。
    家宴上,又多了一个女人。
    不过这一次气氛好了许多,别管真情还是假意,就还挺融洽的。
    因为朱老七提前打了招呼,快船先行一步,舰队在后迟了两日,给足了大老婆小老婆消化时间。
    感谢这个时代,朱老七可以堂而皇之的到处插旗而不必担忧道德谴责,女人们的素养都很高,起码维持了表面上的和颜悦色。
    东哥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人参鹿茸狐狸皮啥的,就人人有份。
    王妃、小卓、阮氏也各有见面礼。
    晚上,朱老七被王妃折腾完,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夫妻夜话。
    朱老七絮絮叨叨将海参崴一行仔细讲过,声情并茂,绘声绘色,把个王妃听的一会儿心惊肉跳一会儿咯咯大笑。
    “姝儿,那个俄力喀你见了吧?这厮同我说,他小时候十四五了还同父母一铺火炕上睡。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爹娘办事前总要喊他几声‘儿啊,你睡了没?’,他不吱声,就偷听他爹娘在炕上哼哼唧唧。”
    “有一次他没忍住,转头看了眼,正好同他爹对眼。他老爹都傻了,一动不敢动,他娘把头埋进被子里,把他老子好一顿臭骂。”
    王妃拧了一把男人,“到了哪里都不正经,那俄力喀看着憨憨的,你也好意思取笑人家。”
    朱老七不以为意,“我笑他什么,都是他自己个说的,话说我三岁时就见过两个宫女......”
    “恶心!”
    “……”
    “……”
    两人互相恶心了一阵,朱老七起身打了壶温茶回来,这一回两个人算是彻底老实了。
    王妃理了理鬓角,悠悠道,“你倒是越来越会了。”
    朱常瀛咧嘴一笑,“娘子配合的也好。”
    王妃又掐了男人一把,“好好的女人却叫‘哥儿’,你也不说给她改个名。再有,她这怎么算,你准备给她名份么?”
    “再说吧,眼下还不是时候。”
    “好,那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府里不是有座空着的小楼么?”
    王妃阴阳道,“只那一栋了,夫君你要再建几栋,不然妾身怕过些日子又不够用了呢。”
    朱老七只当这是在夸自己,转移话题道,“北疆要乱,日后我需要花费更多心力去经营北方,家里的事也只能依靠你了。”
    王妃狐疑道,“夫君当真认为那个建州土酋敢造大明的反?”
    “他何止是敢,而是蓄谋已久!”朱老七气愤道,“李成梁二次任职辽东时就已经发现建州不可治,可他隐瞒不报,虚报军功,着实可恨!”
    “不能吧,李太傅战功卓着,深得父皇器重,怎可能做下这种事?”
    朱常瀛叹气,“我也不愿相信,可综合各路情报,他确实放弃了几百里国土,强迁七万百姓入辽长城以南。”
    “我灜州就有被迫迁徙辽人作证。在宽甸当真有发现石碑,上有汉字女直双文,写有‘尔中国,我外国,两不相属。’人证物证俱在,无可抵赖!”
    “此事,彼时的辽东巡抚,死太监高淮皆有份,文武大臣同家仆沆瀣一气,欺瞒朝廷,才任由这个祸患壮大。”
    王妃犹在怀疑,“可辽东有军数万……”
    “没有!撑死了三万!”朱老七恨恨道,“三万士卒中有两万是吃不饱的,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超过八千人,都是各军将的家丁亲随之流,小规模冲突还能一战,若是大规模会战,则难以形成合力,啥也不是。”
    闻言,王妃犹豫道,“夫君要做的事,臣妾无有不从。只是夫君要在辽东出手,京中如何看待夫君?还请夫君深思啊。”
    “娘子说的是,我现在只是谋局,将来如何做,还要看形势而论。”
    “但有一点,无论如何,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坐视建州称国,辽东糜烂。”
    顿了顿,朱老七在王妃额头嘬了一口,淡淡一笑。
    “你也不需太过忧心,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弹劾我的奏本堆积如山,但父皇一句申饬也没有。”
    王妃忽的一下坐起来,眼神放光,“殿下是说父皇在有意纵容我们?”
    朱老七大言不惭的点点头。
    “我这样的儿子打着灯笼也没地去找,他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呢?”
    王妃一阵无语,“可举国都知道父皇宠爱三哥。”
    “可朱老三拿不起来啊。”朱老七把王妃搂在怀里,一边摩挲一边说道,“这几年我就琢磨父皇的心思。父皇不喜大哥是一定的,不仅仅因为他的出身,更因为他性格懦弱,遇事糊涂。而三哥在父皇面前嘴甜孝顺,在人前霸道蛮横,虽也庸碌但好歹自己有主张。”
    “当然,父皇极爱那老妖妇,他们两个以寻常夫妻来过日子的。怎么说呢,朱老三是爱的结晶,而我们几个则不是,只是享乐的附带品。所以父皇对朱老三的情感自然不同于我们几个。”
    “但无论怎么喜爱,继承人又是另外一回事,朱老三刻薄寡恩,毫无根基,扶不起来啊。更何况百官也不答应,还有祖宗家法呢,父皇始终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你呢,百官就能答应?”
    “那可没准。”朱老七眼眉一凝,“真到了时候,答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们,毕竟我姓朱!我还有十几万弟兄!”
    王妃把脑袋缩进被窝,嗫嚅道,“妾身一定多给成祖老爷进几柱香。”
    “……嗯嗯,真乃我之贤妻!”
    ......
    袁可立刚刚处理了一件大案。
    瀛州本岛在修路,自屏东至淡水,过河架桥,逢山躲过。
    这条路修了几年,全长950里,修桥23座,分段施工,眼见年中便会竣工。
    这是一项庞大工程,双向并行可通四辆马车,两层夯土三层碎石,道路两侧有通水壕沟,壕沟外侧还需植树。
    竣工之后,天堑变通途,内陆物资更便于运抵沿海港口.同时,垦殖区也可深入山区平缓地带,促进瀛州本岛开发。
    总之,好处多多。
    施工谈不上顺利,问题多多,总有各种困难。
    袁可立并不负责施工,他抓的是贪腐。
    也没有别的,都是官商勾结,偷工减料,搞豆腐渣工程这一套。
    最近这一桩案子,涉及官方验收人员四人,瀛州第二建设商行各级职员二十八人,包工头九人。
    涉案金额,触目惊心,工程质量,令人发指!
    老头子亲自看过那段所谓验收合格的路面,怒不可遏!
    忙了一个多月,才将案件处理干净。
    回到屏东,这才知道自家的王终于回来了,而且又带回来个女人。
    女人也就罢了,但在北疆用兵是怎么回事?
    这几年,老头子一直说服自己,瀛王是好的,没有瀛王就没有瀛州,没有瀛州自然也不会圈下这么大的疆域!
    开疆拓土,利在千秋,万世之功!
    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造反的吧?毕竟瀛州已经很大了,足够他折腾,甚至,他还在折腾几万里之外的地方。
    可当他得知这位活爹在北疆设立据点,同建州开战,并且开始组织人力物力,要在苦兀岛设立州县时,老头子如坠冰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此刻,袁可立对于将来不抱有任何幻想,似乎已见金戈铁马在中原大地驰骋,山河破碎,百姓罹难。
    回家不到一个时辰,袁可立便离家来至王府,求见瀛王。
    结果门房有报,今日逢五休沐,瀛王不在家。
    老头子愣神,方想起今日确实是休沐日。
    瀛州恢复汉制,逢五倍数休沐,不仅官府要休,官营机构也要休。
    “那殿下去了哪里?”
    “城外大艾夫人山庄。”
    “……”
    袁可立眉毛挑了挑,一阵烦躁,转身上车。
    “去艾夫人山庄!”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方才赶到艾丽西亚庄园,老仆叩门。
    “袁督院求见殿下,烦请转告。”
    门房里伸出个脑袋,满脸疑惑,“殿下昨日来过,但今日没来啊。”
    “你确定?”
    “我又不是不认识你,骗你作甚。”
    “那殿下何时走的?去了哪里?”
    “今早走的,至于殿下去了哪里,这我怎知晓呢。”
    老仆无奈,只好回报。
    袁可立听闻,当时就恼了,“堂堂瀛州之主,怎可居无定所?唉!”
    无奈之下,袁可立只得返城,心情很糟糕。
    瀛王,没别的毛病,唯有一个,好女色!
    话说好色乃人之本性,瀛王的女人也不算多,还称不上淫欲无度,只是这个好色的方式令人蛋疼,就总搞的跟偷腥似的。
    由此,老头的火气又上升了一层。
    “老爷,咱们回府么?”
    “不,去徐府!”
    徐府,自然指的是徐光启府邸。
    徐老头不喜城内拥挤,在城外建了处宅子,开辟植园,试种各类新式物种,研究各种农业工具。
    他早年着有《农政全书》,但瀛州发展势头迅猛,新作物新农具不断涌现,而随着天文地理学进步,老头又对种植有了新的认知。
    《农政全书》已经不全了,要增要改。
    配图现在看来也极不专业。
    这怎么可以?
    老头可是有志于将农学搬上大学讲堂,独设一科的,于是乎便有了这座庄园。诸多学子课余前来研学,桃李芬芳!
    车轮滚滚,行至半路,马夫却停下马车。
    “老爷,您看那是不是殿下的宝马?”
    袁可立探头仔细观瞧,可不是嘛,那马乃是汗血宝马,身形健美,毛管亮如涂油,整个瀛州也就这一匹!
    “这是谁家的宅子?”
    “不知道啊,小人这就去问!”
    宅子门口有两名便衣侍卫,孔武有力,面带倨傲。
    老仆上前躬身施礼。
    “叨扰两位,袁公的车马你们认识吧,袁公就坐在车里,有万分火急之事要求见瀛王殿下。”
    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袁公的车马,我等自然识得。只是我等也不知殿下在哪里啊,”
    “不在这座府邸么?”
    “没有,没有,姚队长奉命遛马,中途访友。”
    老仆狐疑,“两位,我家老爷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拜见殿下!”
    “可我们真不知道啊。”
    老仆刚刚转身,袁可立已经下车,来到宅门口。
    “我认得你们,你们是殿下马弁!”
    两个侍卫神色略显慌张,急忙拱手施礼,“卑职拜见袁督院。”
    “殿下何在?”
    “我等不知啊。”
    “何故面色慌张,言辞闪烁?”
    说着,老头也不管两名侍卫,前行两步,抬手推门。
    大门竟然没有上门闩,一推这就开了,两名卫兵伸手去拦却没来得及。
    迎面,姚定邦尴尬的搓着手,随即躬身施礼。
    “袁公,您......您怎么来了?”
    袁可立不假辞色,“老夫来求见殿下!姚定邦,你不要骗老夫,我知道殿下定然在这座宅子里,你为何要拦我?”
    袁可立这老头,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清廉如水,一身正气!大凡这样的人,你可以恨他却不得不佩服他。
    便朱老七都有些惧这老头,就不要说其他人。
    姚定邦急切间也没了托词,只唯唯诺诺道,“袁公,殿下午后就会回府,现在么......不方便见客。”
    “为何?”
    “这个......卑职也不好说。”
    遮遮掩掩的,准没有好事,袁可立把眼一瞪。
    “殿下若有差池,或者有损名节,老夫第一个弹劾你!”
    姚定邦无奈,只得附在袁可立耳边小声嘀咕。
    “袁公,您老就先回去吧,见到殿下,卑职一定第一时间禀告。”
    闻言,袁可立一声叹息,“老夫大概猜到是谁了,这宅子可是吴夫人的?”
    姚定邦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烦劳你转告殿下,老夫就在王府门口等着,盼殿下尽快回府!”
    “一定一定,请袁公放心!”
    屋内,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对狗男女武斗正酣。
    朱老七也纳闷,本来从艾丽西亚庄园打道回府的,就没有想到半路有人打劫,简直要了二弟小命!
    吴四娘这个老娘们,不请自来,且还带着孩子。
    这就不能不见,结果见面没几句就干仗,这么下去,朱老七觉着自己大概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