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内贸,也要起飞
作者:河边鹅卵石   家父万历爷最新章节     
    万长祚最近有点烦。
    京城里传来消息,长公主家世子爷被人弹劾,措辞强烈,内中一句话尤为刺耳。
    ‘鱼肉士大夫’。
    皇帝舅舅的举动很耐人寻味,钦赐麒麟服。
    但老子传来的家书却很不好看,把个世子爷骂的狗血淋头。
    万长祚给老子的回信很简单,都是朱老七让干的,不关我事。
    回去送信的信使,还夹带了一封给长公主的私信,大意为漳州闵家有女初长成,您儿子已经丧妻一年半了,母亲您看可不可以......提亲啊。
    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孝顺乖巧、实乃良配。
    算算日子,书信也该送到京城了吧?
    经过艰苦卓绝之奋斗,万长祚的足迹终于踏遍福建九府,把车轿、风月、赌当三项附加税推行全省。
    因这三项税收都是年缴,一次性就搞出来26万两有多,按着442的分配规则,上缴朝廷10.4万两,课税司存留10.4万两,地方拨付5.2万两。
    这些银子是已经划拨好了的,但预计今年还会有,税吏大军已经去繁荣镇集蹲点去了,实在抓不到,万长祚便吩咐税吏去大户家门口蹲守,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出门。
    效果很好,往往三五日便会乖乖出来上牌照课税。
    这也是没办法,皇帝舅舅定下的15万两额度,压力很大。
    其实万长祚很不理解,为毛要存留这么多,一股脑交上去,就不仅仅是麒麟服,而是斗牛服了吧?
    而且留这么多也是个麻烦,大官小官全跑过来追要,修路修池塘修牌坊,各种理由。但又不能给他们,可真是烦透了。
    烦透了的世子爷直接跑路,躲进鼓浪屿官邸休假,顺带着,把收税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以及解决方法整理出来。
    很显然,皇帝舅舅一定会将三项附加税通行全国的,这或许又是一桩大功劳。
    但这也躲不过,刚刚安静没两日,福建巡抚陈子贞又找上门来。
    “陈抚台,您来找我也没有用啊。”万长祚苦着脸解释。“这留存的银子,当初说好了的,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且这个事只有瀛王殿下能够决断,我只是副职,不敢动用啊。”
    “世子,话不能这般说啊。”陈子贞极是无奈的说道,“下官已经差人去寻殿下三次了,皆说外出未归。但整修河道迫在眉睫,耽误不得,是以下官也只能上门来求告世子。”
    “我知道我知道。”万长祚无奈道,“整修闽江堤坝确实是好事,但如何整修呢?总要拿过一个方案来给我过目吧,这也没有......”
    “两岸堤坝本来就有,如今只不过是整修,各县拨款,而后本官亲往巡查,难道这般世子还不放心么?”
    陈子贞苦口婆心,表演极其卖力。
    “世子,去年一场水灾害苦了多少百姓啊,我福建上下愧对君上愧对百姓,痛定思痛,老夫已然下定决心,定要好生整治河道,为君上分忧,为八闽百姓谋福祉!”
    若没有出京,只在家啃书本,万长祚或许就信了,但福建跑了一圈,啥妖魔鬼怪没见过啊,城墙垮塌了也不见有人修,还整修河道,闽江两岸全是滩涂,整修个屁股!
    正不知如何打发了老家伙,忽有人前来禀报。
    “世子爷,中丞大老爷,瀛王殿下来了,刚到市舶司衙门。”
    万长祚霎时起身,对着陈子贞微微一笑。
    “这回好了,陈抚台与我同去,最好将银子赶快提走,也免了一桩烦心事。”
    陈子贞老脸顿时垮掉,这这......这怎么就从南洋回来了呢?
    厦门市舶司衙门。
    看过账本,朱常瀛深切体会到一个道理,只要将门推开一点点缝隙,便有无数人会感受到阳光普照的温暖。
    至4月为止,经福建市舶司、北塘登记出港的国内货运船只176艘,载货量超过吨。
    市舶司合计收税61万两!
    货运商行获利11万两!
    商贾自发筹建的货运船只盈利不得而知,但占据总运输量的6成,推测可获利16万两。
    即便扣除各项成本,这个盈利也要惊爆人的眼球。
    吨,这个数量在后世也就一艘万吨级别货轮搞定的事,但在这个时代,对我大明来说就有划时代的意义。
    朱常瀛曾经做过横向对比,欧罗巴同大明。
    就商品经济而言,毫无疑问人家是更进一步的,不是规模同技术,而是法律同经营方式。
    欧罗巴北方有北海贸易圈,好像是什么汉萨同盟,南方有地中海贸易圈,英吉利同主大陆又有海峡往来贸易。
    海运兴盛,这无形中就降低了货物材料的运输成本。
    而我华夏搞出一个大运河,不能否认在航海技术大发展之前,这条运河的伟大,沟通南北,相比于陆路运输成本降低了数倍。但现而今,运河实际上已经跟不上发展的节奏了,明明有更效率更经济的方式却弃而不用,这不是傻子么?
    旧有的经济版图不合适,那就敲碎他!
    这一榔头敲的太棒了,一个季度60万两,以此推算,那么万历38年,单单国内贸易就可收税200万两以上。
    而漕运......却是每年要添进去100多万两。
    好头疼,又要费劲吧啦的开始藏钱做假账了。
    这其中,自然有朱常瀛的私心作怪,但即便出于公心,也是不能让北京城那些大老爷们知道的。
    一旦被他们知晓,官府便会撸起袖子上场,太监、官僚、勋贵......一群屁也不懂,只知道以权压人的玩意,一准会把海贸玩残废了。
    也有糟心的事,万历38年第一季度,市舶司衙门就基本将福建沿海钞关得罪个遍。
    钞关,把它定性为什么税种,朱常瀛也不好界定,也只能把这玩意理解为过路费过桥费,朝廷有设,但数量极少,州府私设,则数量极多。
    而州府钞关的背后自然是地方官员,执行者则为地方胥吏。
    市舶司初建之时,就已经同州府达成一致,划拨款项之后,鱼货也好,货物也罢,禁止重复征税。却没有想到,州县将这句话直接当作屁来放。
    钞关非但没有关闭,反而征税更加狠毒。
    这其中的道理不难推测,市舶司收上来的税款几可等同于沿海府州县所有公职人员的灰色收入。
    所以,市舶司缉私队有了新使命,殴打钞关胥吏。
    有人告状,立马抄家伙就去打!
    第一季度,打折了13条腿,向巡抚衙门上递诉状27封!
    朱常瀛以为,这样做就对了,对待这帮玩意,就必须要像我大清租借地的洋老爷一样,视他们为狗,乖乖摇尾巴的就给点甜头,敢龇牙乱咬,就打的他想重新投胎不当人!
    厦门环岛遍布渔船就是明证,但凡能挺胸抬头,谁特酿的想卑躬屈膝受鸟气。
    朱常瀛琢磨着应该搜集搜集罪证,上奏本弹劾几个跳的最欢的几个家伙,还要找陈老头谈一谈,这么多疯狗,还有没有王法了?
    朱常瀛正琢磨呢,这人就来了。
    将27份诉状副本揣进怀里,朱常瀛笑眯眯上前,将两位迎入会客厅。
    客气没几句,万长祚对朱常瀛挤眉弄眼几下,便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你们谈,我尿急出恭!”
    说完,便屁股着火也似的溜了。
    陈子贞一脸便秘表情,没话找话。
    “殿下此番去南洋,可有何收获?老臣最近也读了些有关南洋纪事,不曾想物产竟这般丰富。”
    朱常瀛摸了摸腰间,正好挂着一玉佩,错了,不是玉佩,而是一块未经雕琢过的玉石。当初在勇威岛上,闲着没事,便随手拿了一块自己钻孔带着玩的。
    解下玉佩,往桌上一放,朱常瀛笑吟吟道,“也没什么收获,就发现一座玉石矿,陈公帮忙鉴赏一下,这翡翠的品相如何?”
    陈子贞嘴巴张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反应过来之后,小心的拿过玉石,仔细把玩品鉴。
    “好!好!红翡绿翠,此玉绿如葱芯,滋润细腻,在翡翠之中也堪称上品。”
    看老头爱不释手,朱常瀛淡淡一笑。
    “既然陈公说好,那定是极好的,此玉便送与陈公,权当品鉴之资。”
    “这......如何使得。”
    “别,孤既然开口,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朱常瀛凑上前,低声道,“陈公,那岛上还有一块6万斤的原石,你帮我算一算,若是拉回来卖,价值几何?”
    “6......6万斤?”老头愣住,旋即苦笑,“请恕老臣见识浅薄,若当真如此,当是无价之宝,世间罕有。”
    “孤也是这么觉着的,所以正想法子怎么弄回来,敬献父皇呢。”
    陈子贞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内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位既能干又会舔,你都投胎皇子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能干,要别人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