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诏书余波
作者:河边鹅卵石   家父万历爷最新章节     
    原来,昨夜沈一贯拿了诏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相比于皇帝的死活,这份诏书才是天大的功绩,老沈昨晚激动的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呢就召集阁臣并各部堂官开会,将皇帝诏书拿给众人以彰显功绩。
    众臣在略略对皇帝的病情表示担忧之后就弹冠相庆,熬啊熬,媳妇熬成了婆,为了矿税一事被处置的官员过百人,如今终于看到了成果,怎能不群情激奋呢。
    正庆祝呢,结果陈矩耷拉着四方脸步入内阁。
    以极为亢奋的嗓音宣布,皇帝大病得治,龙体无恙!
    群臣愕然,随即跪地称贺,挤出几滴感激涕零的泪水。
    陈矩又以低沉的嗓音说,皇爷爷仔细想过了,罢矿税一事还需再斟酌斟酌,诏书收回另行改写......
    大臣们绷不住了,顷刻间哀嚎一片,同陈矩商议也没有用,于是要求见皇帝,言说君无戏言,皇帝说过的话怎么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呢,俺们不同意!
    陈矩把眼一瞪,诏书拿不回,那今天谁也别想出内阁的门!
    一声令下,锦衣卫士就将内阁给围了。
    沈一贯最为坐蜡,这位老倌刚才还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是如何如何苦劝皇帝才拿到了这份诏书,结果墨迹还没干呢,皇帝就反悔不认账了。一张老脸就没地方放,好在老牌政客就是老牌政客,脸面也不算什么。
    他见陈矩逼迫的紧,更怕得罪了皇帝首辅位置不保,便拉过几位阁臣私下里商议,意思是把诏书先退给皇帝,但要同皇帝去谈,便不能免了所有,能免一部分也是好的,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君臣失和,谁也捞不着好。
    他刚刚说完,沈鲤沈阁老就跳脚,抓着沈一贯衣领唾沫横飞,言说圣旨已下,非执行不可,岂有反悔的道理?这让臣子们怎么看?让天下的百姓怎么看?朝廷失信于民,日后谁还肯听朝廷的话?
    他老人家嗓门奇大,这一吵外间的群臣也听见了。
    ......沈一贯很惨,有目击者声称老头快被唾沫淹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不尊老,竟然动起了手,将老头的官帽子都打飞了。
    某种程度上我大明还是有点民主色彩的,七品官同二品大员上演武打片是很有传统的。
    如今沈老头正躺在隔间里哼哼呢,阁老朱赓拼命安抚,却也拦不住,内阁里挤满了人,外头还有一群人挤不进去......
    陈矩把眼一闭,任事不管,就由着文官在那里演武。他只是来拿诏书的,至于文官们怎么商量他也是不介意的。
    曹化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内阁乱象,把我同朱老五听的目瞪口呆。
    朱老五拍着大腿狂笑,“真可惜啊,我不能亲自过去看热闹,这般景象,千古难见啊。”
    我也很好奇,想着要不要给他们送几块板砖......
    我招呼马夫赶快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看热闹也要留有足够的距离啊。
    回到府中,小卓就慌急的问我发生了何事,半夜便被召入宫中。
    我把昨夜经过同小卓大略说了一下,小卓也是心有余悸。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对瀛王府可不是什么好事,我那位大哥待我未必如万历呢。
    我已是困的不行,今日的课是没办法在上了,交代小卓代为上课,跑进卧房里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至中午,还是被饿醒的。
    我一边吃饭一边听曹化淳刚刚打听来的花边新闻。
    诏书最终还是被陈矩拿走了,沈一贯反抗不果只能偷偷还了回去,群臣发现时老头早就遁回家中,称病谢客。
    朱赓朱阁老也病了,说是推搡之间闪了老腰,不便出行。
    内阁里只剩沈鲤一个人理事。
    这老头也真是个不要命的,他又带着一些臣僚跑去宫门外跪求,而皇帝照旧挂机不见。
    对于这些,我大概也是可以预见的,之后的一段时日大臣们则会不停上疏抗辩,不说人手一奏疏也相差不了多少,这正是刷声望的好时机,谁也不好错过啊。至于会不会触怒皇帝而倒霉,那就要看笔法以及运气了。
    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过我的小日子。
    只不过今日是没办法授课了,同徐光启的校对也无法进行,因为我要对账。
    经过数月努力,小卓终于将账本整理为我想要的样子,不是传说中的借贷记账法,那玩意我也一知半解的,需要慢慢研究。
    瀛王府采用的也是大明的通用记帐法,名‘四柱记帐法’。
    有四项目录,旧账余、新附、支出、剩余。
    实际上就是,上季结余,本期收入,本期支出,本期结余。
    只不过传统方法只是以文字记录,且不是表格式的,这样的账目看起来真的很累,也难以类比。我把它改了,改为数字+表格方式,这样就清晰许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清算自家营收。
    第一本账,现金账户。
    上季结余:两。这是我第二任母亲留给我的现金以及至前年为止我名下产业的收入累计。
    本期收入:两。这是我去年的收入,其中两为造船费用,两为安家费。而这个两是每年都有的,我还可以支领5年,也就是总计二十万两安家费。再有同朱老五那笔买卖所得7000两。而余下3000多两则为我名下产业一年的收入。
    本期支出:4600两。这是我去年的支出,弘学馆、知行学堂、工坊建设以及工资支出、杨家春出差......拉拉杂杂的都在花钱。
    本期结余:两。
    累计结余:两。
    这些钱有金有银有铜,都在库房里堆着呢。
    看着多,但实则不然。我的大头收入都属于额外收入,就比如安家费,在我的计划中,这二十万两是将来建设瀛州的启动资金,暂时是不能动的,相当于定期存款。造船费用也是如此,专款专用,实际上我还担心这点钱不足以支撑我的造船大计。
    我去年正常的收入就三千多两,而支出却是四千六百两,可以预料的在近数年中,我的支出仍旧会不断增加。显然,现有的收入是无法支撑的,需要想办法创收了。得亏朱老五那笔生意,不然去年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还有一点是这账目不能反映的。
    由于我仍在京城,我王府中有一大票人的工资还是由宫中来支付的,我只是有零星赏赐。但就藩之后可就没这个待遇了,不过这一点我并不十分担心,到了瀛州我还管他什么规矩,男的撒出去做事,女的也要物尽其用。
    我一个人需要上百人伺候么,简直在开玩笑。
    第二本账,物资账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宗室制度乱七八糟,也没个定数。
    我目前的收入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赏赐,而赏赐的往往是实物,极少直接给钱。就比如今天,皇帝的赏赐就是两幅缂丝画作,这玩意属于艺术品,很难估价。
    而实物种类又极多,这本总账就只能分门别类的去记,比如布料、瓷器、首饰......想要仔细了解哪个类别,则又需看细分账目了。只清点这些财物,就耗费了老大的时间和人力。
    管家理财,就是要管到细处,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却不能容忍莫名其妙的就少了东西还找不到负责人。
    这些物资,真的要拿出去卖一批了,就比如布料,存了三年的都有,这玩意还能用么?
    显然,小卓一个人是力不从心的,我要尽快给她补充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