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无论里外怎么看怎么破旧,给燕家人住就算上面下来人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这房子离苏家祖宅近,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那地方远着村尾紧挨山脚平常很少有人会去,这般燕家人真正住哪儿吃些什么,只要消息送的及时伪装的到位谁能知道。
“我看行,就那屋。”
几番思索过后,苏青山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谢谢大爷!”
最要紧的两件事得到解决,苏宁才觉得心底的紧迫压抑感少了许多。
眼见时间不早,不知道燕北什么时候就会被押送过来,道了谢后便站起了身,“大爷,大奶,那我先回去收拾下屋子。”
“宁娃子吃过饭再去,怎么就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呢还!”
听到她说现在就走也不等丈夫开腔,刘娟先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
人才刚来糖水都没喝上,饭也没吃怎么能就走呢。
“大奶,我来之前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呢,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得尽快收拾不然晚上睡哪儿呀?”
“行了行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正经事要紧,宁宁我让建群带你去木匠家。”
知道她这会估计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苏青山站起身劝了自家老婆子一句便领着她走向外面。
叫来了不知道在瞎忙活什么的小孙子,吩咐了几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大门。
“爹,宁宁走了?那这糖水?”
磨磨唧唧的冲个红糖水都用这么长时间,人走了泡好了。
苏青山沉着脸摆摆手,“给牛娃几个小家伙分了吧。”
……
第一大队的宅基地几乎都集中聚拢在一块儿,木匠的家离着并不远。
临近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做着晚饭,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碰见什么人。
多是圆木搭建的房子,少有几座砖瓦房,甚至还有藤条茅草加塑料做成的窝棚。
秋天的田坝间开满了小朵小朵的野菊花,还有红红的蛇泡果。
“宁宁咱们到了,前面这屋就是。”
指了指那间用岩石块围成的院子,苏建群朝前快走了几步朝着院子里头喊道,“大成叔,大成叔你在家吗?”
“谁啊?”
不多时屋里走出来个标准国字脸,身穿背心膀大臂粗的中年汉子。
拉开虚掩的院门,瞧着来人不禁笑道,“是建群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个时候过来了?来,你婶子刚做了米辣子汤吃两口!”
“不了大成叔,家里也做好饭菜还等着我回去吃呢。”
家家粮食都紧巴除非有要紧事,不然谁能赶着人吃饭的功夫上门。
苏建群笑着扬声拒绝,侧过些身子将身后被遮挡住的人露出来,“这是我家堂妹,就后山脚那祖宅的主人,我爷让我带她这换些家伙什。”
“哦?那家…”
打量了下他身后笑容明媚的女娃子一眼,瞧着是挺眼生。
“女娃子你需要些什么?”
“床,衣柜,桌椅板凳都要。”
“进来先看看,东西都是偏屋里摆着。”
带着两人走到摆放满家具,还有手制品的屋子。
里面有打好的床,书桌,柜子,椅子板凳,种类齐全东西也打磨得精细样式瞧着还挺好看。
点了点头苏宁大手一挥,不止把里面的家具都包圆了,还买了背篓簸箕扫帚竹席等。
商谈好价钱,双方都忍不住露出满意地笑容。
“那我是现在就把这些给你运过去?”
“麻烦了大成叔。”
回到祖宅,等着把家具一一搬进屋里摆放好,总算有了几分家的感觉。
将钱票结清,又送走了苏建群还有卢大成父子几人,苏宁转回屋里把之前在镇上买回来的东西清点归置。
忙完手里的活想到燕北估计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便去到厨房生火熬了锅青菜肉丝粥。
……
天色彻底黑下来没多久,坐等在堂屋门口的苏宁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顿时拿出手电起身打开了大门。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一群人押着什么进了那间破屋。
在里面没待上多久,又急匆匆地出来随着火把的光亮渐渐走远。
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直到再看不见那几道火光,也确定周围没有了旁人这才打开手电筒钻进了破屋。
“燕北?”
“苏宁!”
一进屋就看见坐到地上蜷缩着窝在角落一动不动的人,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因为这声熟悉的应答归了位。
快步上前半蹲下身子,电筒的光打在他的周身,“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光线随着她的视线上下左右的晃动,确定人没有受伤没有哪里不对劲才停下打量。
因为童老的关系,审讯的人还是有几分顾及跟考虑没有怎么为难他。
不给水不给吃的也实属小事。
“大队长你应该也熟悉,我已经和他说过等燕爷爷燕奶奶他们到了会暗暗照顾你们些,现在先随着我去那边,厨房熬了些青菜肉丝粥应该好了咱们吃点东西。”
燕北扶着她站起来,知道相比自己在小黑屋里熬着,在外面奔波的她更加劳累。
“苏宁…”
“谢谢的话就不说了,我相信要是现在换成是我遭遇这些你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对吗。”
“当然。”
“那不就是了,快走吧。”
暗暗握紧拳头,燕北映着光亮的眼眸腾起片水雾,让他一时看不清她的侧脸。
等彻底逼退那股热意压下喉咙间的涩然,才扯开嘴角笑着应了声好。
明明知道让她远着些,与自己保持距离会更安全,不至于有连累的风险。
可他…实在贪恋。
就好像瞬间黑暗笼罩的世界,她是唯一的那丝光亮,触手可及怎么舍得放下。
回到祖宅中,苏宁让他坐在厨房的饭桌前,先是拿来新买的搪瓷杯为他倒了杯暖水瓶中刚灌下没多久的热水,“喝点暖暖胃,我去盛粥。”
“好。”
听话地双手捧住搪瓷杯,燕北低下头,任袅袅升起的热气氤氲了眼眸。
掀开盖子,一直小火熬煮着的粥大米已经碎成了花,浓稠软糯。
盛入碗中后再撒上把小葱花,苏宁一左一右端起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把其中的一碗推了过去。
两人静静地喝着粥,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淡淡温馨。
等她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燕北率先起身把两幅碗筷叠在一起,快速地去到灶台刷锅洗碗。
“今天晚上…”
“我就睡在那间破屋,万一有人来被发现了不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是不为自己也得替她多着想。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气温刚刚好,我身体底子好着呢,放心。”
见他这么说,苏宁也不好再多劝。只能收拾出来能用得上的东西和他一起搬到那边。
用几块木板拼成个简易的床,铺上层厚厚的草垫再配着棉胎就不再显得那么硬邦邦。
“先就这样讲究一晚,明天天亮了我们再把这屋子里面好好收拾下。”
“好,时间不早了,昨天到现在你也没休息好,先回去睡吧,什么事等明天我们再说。”
“嗯,有什么情况或急事你就来叫我,别自己硬抗着。”
这是担心他生病?
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却顺从地应了声好,燕北将人送回祖宅,看着她关好院门才携转身就着天上点点星光慢慢地往回走,眼底是不再遮掩的担忧。
不知道他爸的伤怎么样,爷奶的身体熬不熬得住这折腾?
还有去了西北那边的小叔一家,以及正在往回赶的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