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民觉得后背上有冷汗出来,他虽然也可以咬死不承认,但是他怕他回过头就去针对方南雪,他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闭眼思考一瞬,然后重新睁开:“阿雪给了我一些药,说退烧止泻效果好,我找做医生的朋友问了,确实效果很好,所以我就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商量着,这药要是能在这边卖,肯定有销路。”
“嗯,我猜到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威廉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件事情,我可以当不知道。机器,我也可以帮你们买到。”
顾维民没有多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若是价钱上贵些,或者你们这边要分多少利润走,我们都可以接受,但是定价必须要由我们来决定,而且,我不能代替阿雪答应你任何事。”
“整件事情里,我只是帮助你们买机器,其他的我不参与。雪那边,我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威廉点了支烟,透过升起的烟圈,他缓缓说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把雪带回美国,她在这里,会受限于这里的习俗,会因为不愿意结婚被世俗嘲笑,会因为体力的差异而无法大胆的工作。她在那边有更广阔的天地,无需在意自己是个女人,也无需因为不肯结婚而被人催促。我是她的朋友,所以我希望她以后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
顾维民陷入了沉思,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他对阿雪的友谊能维持多久?他对阿雪的想法发生变化的时候,还会继续维护阿雪吗?他如果结婚,他的妻子会不会针对阿雪?男人和女人之间很少会有纯友谊存在的,大多数时候,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想发展为恋人关系的一种手段。
“顾先生,我看的出来,你对雪,是和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爱护,所以这件事情,我帮你。但是我是一个商人,所以你要保证你的药只能在中国销售,而且不能无限量的生产,这个期限是五年。”威廉的要求不算过分,作为商人,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是很正常的想法。
“好,这个不是问题。”顾维民顾不得许多,先答应下来,“阿雪这边,你想让她什么时候回国?”
威廉:“她想等她朋友订婚的消息出来,所以我可以等。但是不能太久,我怕会发生变故。她回国前,去过一个塔罗牌女巫那里看过命运,占卜的结果是她会在回国后遇到危险,所以我希望她能快一些回美国。”
顾维民并不信任所谓的占卜,但是对于关系到自己爱徒的事情,还是上心的,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可以推进一下。你这边来中国只是为了阿雪吗,还有别的事情吗?”
威廉摇头:“并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在这边的公司有专人负责,只需要定期查看财务报告就可以。我们家族的公司里有很多专业的经理人,我们只需要根据报告做决策和验收成果。”
所以威廉真的只是为了方南雪过来的,他原本打算和方南雪一起走,但是当时手上有很多的事情,等到能脱身出来,已经是现在了。
“威廉先生,在你眼里,阿雪是个什么样的人?”顾维民忽然就来了兴致,想知道别人眼里的爱徒是什么样子的。
威廉仔细想了想:“她和别人很不一样,她喜欢钱,但是她只接受她自己赚来的,当然这个赚钱的途径肯定不包括不好的手段,比如非法的、不为道德所容的;她喜欢学习和工作,对事情很专注,愿意每天早起晚睡去读完一本书,熟悉一件事;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总是积极的,阳光的;她也尊重所有人,会努力压着恐惧和我大哥好好说话,也不会因为害怕我大哥而对我有不好的意见;她也很能忍受诱惑,在金钱和美色的面前,站得直腰。”
顾维民笑了,这个人能说这么多,就一定是深入了解过阿雪的,阿雪在远离家乡的地方,能有人一直关注着,他能放心很多。
“作为阿雪的老师,我非常感谢你在那边对她的关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以后你还可以照看她。”顾维民发自内心的说道,“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对于阿雪的关注而影响你自己的生活,比如如果你结婚了,我希望你能和阿雪保持距离,毕竟没有任何妻子会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异性好友,而如果因为你和阿雪的友谊导致你和你妻子的关系不好,她会有很深的负罪感。”
顾维民说的是人之常情,有些人,大多数是男人,打着朋友、工作的名义冷落自己的妻子,而很多的妻子没有办法去直接调整夫妻问题,从而转变目标憎恨这些被动的成为破坏她们感情和婚姻的其他存在。
“不会。”威廉说道,“我没有想过要结婚。而且,自从和雪成为同事的时候,我就再没有和其他人保持过感情关系,身体上的关系也没有。”威廉说的都是实话,在方南雪带着他从绑架的地下室走出来以后,他就和胡柳柳解除了所有的关系,包括后来胡柳柳可能面临巨额违约赔偿的时候,他也只是让公司给对方延长休息的时间,而没有其他任何可能引起误解的举动。至于其他更早之前的女友,他更是没有多年都没有来往过了。
顾维民这下没有话说了,他还能说啥,只是在内心思考着方南雪有没有可能改变不婚不育的想法,又在想,如果她留在中国,迫于社会环境的压力,她可能会因为现实的原因而找个人结婚。可是,那样的婚姻,和池净月之前的婚姻一样,得到幸福的可能性太小了,甚至恐怕连尊重都不一定有。
“其实,我想过劝阿雪结婚,也给她介绍过不错的男孩子,只是,她似乎是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我们也不想逼她,所以只能期待有一天能从天而降一个和她互相喜欢的人来,但是这明显就是在做梦。”顾维民苦笑,“我和我太太翻遍了亲朋好友里和她年貌相当的人,却找不出一个能在精神上和她匹配的,所以我们至今没有任何劝她结婚的行为。”
威廉把抽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确实能配得上她的人不多。我自认长得不算差,也还有些魅力。可是我和她认识了三五年,我也没能等到她扑倒我,所以我自己来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叫做山不来就我,我自来就山。不过我也尊重雪的想法,她不愿意结婚也好,想一直工作也好,我都支持。”
末了,威廉解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装饰物:“这是她回国前,我找她要的,是她佩戴数年的心爱之物。以前也有人找她要过,她说这在中国是爱情的标志,所以不能随便送人。我能要过来,是因为她觉得我为她回国的事情花了很多钱,她不好意思,所以才肯给我的。”
威廉的手腕上,正是方南雪以前随身佩戴的那枚骰子,只是下面的穗子因为时间太久磨损的厉害,已经取了下来,目前只有一枚骰子,被威廉找了细绳戴在了手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顾维民轻声念着,“她尊重爱情,所以不肯轻易的踏足这个领域。这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得到爱情的,因为他们不会轻易的去拿别人做试验,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我还是希望她能有相爱的人可以互相陪伴的。”